原來是南柯一夢。
“平伯,你怎麼啦?”
年過半百的婆娘急忙來扶他。
白平伯心有餘悸,驚恐地道:“我做了個噩夢,夢到去衙門求見大老爺,卻發現衙門之內,站著的,臥著的,不是惡狼,便是猛虎,它們正在吃人,我很害怕,嗚嗚嗚!”
婆娘趕緊一把捂住他的嘴:“平伯,你是不是瘋了,這般的言語也敢說出來。”
白平伯道:“我就是想去央求大人,派遣衙役捕快,幫忙尋找甲兒。我可憐的甲兒,你在哪裏了?”
提及無端失蹤的兒子,婆娘也忍不住了,抱著老漢,兩人失聲痛哭起來。
……
馬車轔轔,揚起塵土,碾碎了蕭殺的秋意。
自從當日離開潘州,一路南下,隻揀官道大路走,日行夜宿,旅途寂寥,已走了一個多月。
酷熱的夏天已經過去,進入了秋季,氣候漸漸轉涼。
出發之後,陳唐倒不是很趕,反正文書上規定,是十日內要出行。但對於抵達南服縣的期限,並未限製得很緊。畢竟路途迢迢,朝廷也考慮到其中的各種問題,給予一定的照顧和體諒。
一般人出仕赴任,基本都會以最快的速度進發,能早一天當官,誰不願意?
但陳唐卻並不迫切,路經之地,如有名勝美景,必然要停駐下來,玩個兩三天,然後再走。
這般狀況,就像是個自駕遊的,而不是去當官的。
行程漫長,叫人煩悶。在馬車上,不是坐便是睡,兩三個月下來,如果在途中不尋點消遣,簡直會讓人瘋掉。
行臥坐立,都是生活,讓生活過得豐富多姿點,何樂而不為?如果趕得太急,一路繃著,就算陳唐安然無事,但蘇菱以及下人們,可能都會禁受不住,會生病。
那樣的話,更是麻煩。
一路吃喝遊玩,過得開心些,不是壞事,還能見識風土人情,增長眼界。
當進入江南地域後,所見所聞,便漸漸多出幾分驕奢嫵媚的氣息來。期間還發生過幾樁趣事。便是遊玩之際,碰到些大家閨秀,她們看見陳唐,竟忍不住暗送秋波,還讓丫鬟送來手帕香包之類,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蘇菱見著,內心泛起酸意;而長隨們則是興高采烈,替自家公子感到開心。
這一日,一行人抵達江州管轄下的一個名叫“義山縣”的地方——穿過江州,便是寧州了。
入城之後,已是傍晚,暮色四合,涼風吹拂,街道上行人少見,一片冷清蕭索的跡象。
“公子,不好了!我剛才去打探問路的時候,聽到有人說,此地鬧鬼!”
長隨阿寶急跑回來,稟告道。
聽到“鬧鬼”二字,蘇菱和丫鬟阿花都不禁嚇一跳。
陳唐眉頭一皺:“你亂說什麼?城中怎麼會鬧鬼。”
阿寶道:“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剛才不是去問哪裏有客棧嘛,進街邊的店鋪,問那老板。老板見我嘴甜,又見我們是外鄉人,他便好心提醒,說鬧鬼,要我們注意小心。住一晚後,趕緊離開。”
陳唐抬頭,顧盼四周,見天色陰沉,晦暗難明。乍看之下,倒真有些森森然的氛圍。
那邊長隨阿來不禁雙肩一縮,嘴裏說道:“怪不得入城之後,感覺冷颼颼的,很不對勁。公子,要不我們趕緊出城,換個地方落腳?”
陳唐聽著,好氣又好笑,這典型便是心理作用,喝道:“時辰已不早,能到哪裏去?難道你想在荒郊野外過夜?”
阿來聞言,訕訕然,不敢吭聲了。
陳唐一擺手:“先去客棧住下再說。”
鬧鬼?心裏怡然不懼,話說劍匣早已嗷嗷待哺,饑渴許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