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懼的情緒升起的速度並不快,仿佛草苗的自然生長。問題出在沒有安偉想要壓製這份恐懼的所有努力都成了白費氣力。
理性也好,冷靜也罷,在這絲堅強而韌性十足的恐懼生長之前,全都成了旁觀者。
直到神隱徹底消失之後,這份恐懼才隨著神隱的消失而消失,就像是從來沒有存在過一般。
安偉長籲了一口氣,抬手擦了擦不知何時已經密布於額上的汗滴,手掌心裏濕漉漉的一片。
有些怔然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心,安偉露出了一絲苦笑。
下之大,英雄輩出。就算是他現在得了衍之術的精義,就算是他現在衍之術大成,也不可瞧了下英雄!
從沐家出來之後,安偉自覺對自己的能力有了一個新的認識,而且從沐家出來之後未嚐一敗。不知不覺之間,安偉便有了些自傲。
這層自傲很淡也很隱蔽,連安偉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經此老者一事,安偉陡然自省,驟然發現他的內心著實有些膨脹。
情勢惡劣至此,容不得絲毫閃失。如果內心膨脹,在製定相關的計劃之時,難免就會失之於輕擔而他現在是一名將要帶著很多人一起衝鋒的指揮官。
別人可以犯錯,別人可以輕敵,但他不行!
在麵對葉銘龍甚或者比葉銘龍更加棘手的對手時,他的一絲的錯漏就有可能造成不可估量的損失!
而安偉的一頭冷汗,一半得自於老者的壓力,另一半,則得自於自省。
如此,安偉在閉著眼睛在原地靜立了很久,直到四野蟲聲靜寂,直到華燈初上,安偉的眼睛才悠然的睜開。
眼開眼之後,安偉朝著神隱離去的那道空間之門的位置,微微的鞠了一個幅度並不是太大的躬。
警醒和鞭笞,有時候比鼓勵和讚揚對安偉這樣的人更加有用!
那老者不管是成心還是無意,安偉都覺得,他有足夠的理由感謝他。沒有和老者的碰麵,他就不可能會這麼快的認識到自己當前的心態。
這種心態很危險!
而且,安偉發現,這種心態似乎亦和衍之術有著莫大的關聯。單純的他是狼牙尖刀時,他根本就不會輕視任何對手!哪怕是實力比他低的多的對手,他也從來沒有輕視過。
似乎衍之術在推進他的心態在進行著某種不為人知的改變,這種改變悄無聲息,全都融於日常!
安偉抬起手,再次看了看手掌心。
這麼長時間過去,手掌心裏早就已經幹透,見不到一滴汗珠。可是安偉仿佛卻能依舊看到那一手掌的冷汗。
“日日自省,以警我心!”安偉輕聲自語。
畢,趁著微黑的色,向著山裏走去。
安偉與神隱的碰麵,在安偉而言是一件大事,但對於日升市而言,卻是件微不足道的事。這座城市依舊以它並不明快便卻堅定的緩慢速度運轉著。
雪豹女子突擊隊各隊員認可了安偉,在安偉沒有新的指令到達之前,各人隱姓埋名過著各自的生活。但他們腦子裏的某根弦卻一直繃的很緊。
這是一種臨戰的狀態。維持這種狀態,可以讓雪豹女子突擊隊全體在最短的時間之內,投身於真正的戰鬥之中,而不需要有任何的適應過程。
但是安偉自從進了山之後,卻聲息全無。像是陡然從這個世界消失了一般。
現在知道安偉去處的,唯一一人:班長。
當夜裏,安偉直接來到了他們事先準備好的山裏隱藏之處。那條朝著地底延伸的山洞,在班長的打理和狼王的協助之下,向前開辟了不少。
目前,那條山洞已經開出了至少有五十米深。
這個深度自然不是垂直朝下的深度。而是曲折回旋,或上或下的距離。
隻有真正開辟出一定深度之後,才會發現這條山洞的洞體並不是唯一通路。由這條山洞延伸出來的支洞岔洞不知多少。僅就這開辟出的五十米,班長如果不是在各支洞口進行標注,都有可能迷路。
幸而,銀狼在這山洞之中卻從來不會迷路,奔跑縱躍如魚得水。
在開辟此洞的過程之中,自然也會發生一些與原洞中的“居民”的衝突。銀狼在這樣的衝突之中,就咬死過一條大腿精足有十多米之長的蟒蛇。
安偉此時,正盤坐於原本屬於那條巨蟒的盤踞之地,眼睛微閉,吐氣如絲。像是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