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銘龍靜觀著這一切,什麼表情也沒有,連眼神都顯的極為淡漠。誰也不能從葉銘龍的表情裏捕捉到任何的蛛絲馬跡,此時的葉銘龍在想什麼,大概隻有他自己清楚。
再鞭打了一刻鍾左右,臨海潮和潘世貴趙百衣基本沒有什麼區別,都奄奄一息。
此時,一直靜觀不動的葉銘龍,突然的舉了下手。
拿著長鞭的那人,見到葉銘龍如此,便立即停下了鞭刑。
“老板?”
不易察覺的歎了口氣,葉銘龍將舉著的手就勢趕蒼蠅般的擺了擺:“將他拉走吧。”
拉走?拿著長鞭的那人有些不明所以。
此人跟隨葉銘龍的時間之久,尢在臨海潮之上,自然對葉銘龍的行事風格也有著深刻而透徹的了解。
什麼時候,進了城東汽車報廢工廠的人,能完完整整的出去過了?
自鷹商會起於日升市的草莽之間,城東汽車報廢工廠這裏從頭至尾就沒有誰能像今這般的,會得到葉銘龍的網開一麵。
見執鞭之人愣神,葉銘龍沒有催促。亦沒有表示不滿。
就連他自己對這樣的決定,都有些感到驚奇。
無論什麼時候,葉銘龍都不會想到他竟然會有婦人之仁的一。大凡被執刑於城東汽車報廢工廠裏的罪人,從未有過例外的必然都會人間消失。
那些狂暴和血腥的日子,構成了鷹商會發家的一部地下血史。
可是,就在剛才,葉銘龍看到跟隨自己多年的臨海潮突然被打成那樣,如果他沒有表示,接下來被鞭刑至死也是大概率事件。
他於那一會,陡然之間鬼使神差般的心裏軟了一下。而更加鬼使神差的則是,他竟然將心裏的軟直接表現了出來,從而讓臨海潮撿了一條命。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鳥之將死,其鳴也哀。葉銘龍沒有來由的,就突然想起了這十六個字。
葉銘龍驀然驚醒。渾身上下汗毛一乍,頓時一身冷汗淋漓。
這是警兆!
鐵血之人突然換了一幅柔腸,換的又是如此突兀,這大概是命運對他的一個提醒。
葉銘龍很討厭命運這個詞!他一慣反對將自己交給命運,而是極力的要將命運拿捏於自己的手鄭這麼多年,他確實做到了。
他的命運完全在按照著他想要的方向前進,於是葉銘龍就以為自己勝了。
可是,真的勝了嗎?
如果真的勝了,如果真的將命運拿在自己的手裏,為什麼會有今這婦人之仁的一幕出現?
也許,命運正是用那種被他掌控的假像欺騙了他,讓他沉迷於這種幻覺之中日久,而這樣的軌跡,誰又能的清,會不會是命閱安排?
長長的吐了一口氣,葉銘龍感覺到有絲絲的疲倦侵擾著他平靜無波的心境。
心境會產生疲倦,於葉銘龍而言,這又是破荒的第一回。
“拉走吧。”葉銘龍重新補充了一句,語氣已經沒有一開始般的嚴厲。
“是。老板。”執鞭之人對葉銘龍的命令向來執行的很到位,而且從不問緣由。這是他的極聰明之處,也是這麼多年他能一直跟隨於葉銘龍身側的原因所在。
執鞭之人將手裏的長鞭一圈圈的卷起來,而後用鞭梢紮好,往最初拿到皮鞭的地方一扔。
隨後,他走到了臨海潮的身前,將血肉模糊隻剩下一口氣的臨海潮從立柱上放了下來。
“老板的吩咐如此,莫怪!”執鞭之人聲的湊到臨海潮的耳邊道:“但看老板的樣子,你的命保住了。”
臨海潮連點頭的力氣都沒有,死裏逃生的他,並沒有太多的喜悅。臨海潮隻是覺得自己的運氣好,賭對了。
如果他慘叫連聲,估計絕對逃不過今這一劫。
執鞭之人將臨海潮解下來之後,朝著兩邊招了招手,上來幾個人便將臨海潮拖死狗一般的從大車間裏拖了出去。
葉銘龍背負著雙手,看著這一牽眼神有些跳躍。直到臨海潮被拖出了大車間,葉銘龍這才將自己的眼神收了收,重新落到了潘世貴和趙百衣的身上。
他可以饒過臨海潮,但是這兩個人,卻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放過的。如果連這兩個人都放過了,那他就不叫葉銘龍,可以從此隱於江湖之外,當個掃地僧去了。
葉銘龍很果斷的朝趙百衣和潘世貴指了指:“能撬出來多少是多少,撬不出來,他們也就沒有作用了。”
“好的。老板。”剛剛執鞭的那人應聲道,便走到了趙百衣二人之前,雙腿一叉站定,伸手從腿間摸出了一把匕首。
好戲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