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活著的時候,皇後不知道跟她走得多近。這人心啊,永遠看不透,你永遠想象不到,跟在站在一起的那個人,究竟是敵是友。隻有自己落了勢,才能真正看得清楚。
皇後端著笑容,在上首坐著筆直,一臉的笑容十分溫和,舉止嫡雅,臉上的笑容是百年不變的從容謙和。即使是說著惡毒的話,也帶著溫暖雍和的笑容。仿佛在討論一件十分高雅的事情。
“對了,林妃,聽說那徐昭儀已經有喜了,為何沒有報到本宮這裏來?”
皇後冷不丁地問了一句,輕輕地放下手中的茶杯,然後睜著一雙大眼睛,認真地望著林若薰。
林若薰略抬眸子,驚疑道,“怎麼,臣妾完全是沒有聽說起!怕是剛剛才發現的吧?臣妾這幾日受了風寒,一直臥床,對這件事情反倒是不怎麼過問!”
皇後不動聲色地笑了,“徐昭儀有喜,這是一件好事啊。宮中已經很久沒有喜事了,不如趁此機會,好好慶賀一翻吧!”
林若薰頜首,答道,“一切全憑皇後娘娘做主。臣妾唯馬首是瞻望。”
給徐昭儀慶祝的喜宴設在皇後的鳳儀宮中。
慕容飛雪的死,給後宮帶來了一片不詳的黯然,皇後也是借著這件事情,驅驅邪。
宴會上,皇後坐在首位上,其他的妃嬪按著品階,自動分成兩排坐好。
各人麵前都排成堆積著山的美味。宴席邊上,有各自的婢女侍候著。
除昭儀臉上帶著微笑,但仍掩飾不住,有幾分慌亂的神色。
因為她今天是主角的緣故,所以坐了皇後的右首,在她的對麵,是林若薰。
林若薰的腳輕輕在桌子底下,碰了碰她,示意她安穩一點。
皇後好整以暇地坐在上首,微笑著望著眾嬪妃。
“各位妹妹們,今天是本宮要宣布一個好消息給大家。”
皇後頓了頓,目光緩緩掃視四座的的眾女,其實這裏麵的大部份嬪妃,已是暗地裏聽到這個消息了,俗話說沒有不透風的牆,不過,能親耳從皇上這裏聽到,她們表麵上是神情各異,唯獨沒有的就是恭賀之心。
徐昭儀謹慎地舉杯向大家示意,“臣妾要多謝皇後娘娘,對臣妾如此愛護,臣妾還要感謝宮中的各位姐妹們,沒有大家,就沒有徐昭儀的今天。”
徐昭儀紅著臉,將杯中的漿飲微微喝了一口,示意大家一下。
這時,蘭昭容站了起來,舉杯向著徐昭儀致意道,“姐姐要多保重啊,這頭三個月,聽說是極其重要的,姐姐還是盡量不要累著了。來,祝姐姐生個白白胖胖的皇子出來。”
蘭昭容語畢,皇後的臉上,閃過一抹很不自然的神色,這皇子是誰都能生得出來的嗎?
隻是那一抹神色極淡極不自然,但也消失得極快,待眾人再看向她時,已是了無痕跡了。
蘭昭容站下以後,皇後也接過話頭來,“蘭昭容所言極是,徐昭儀可要好好保重身體了。你現在懷的是龍種,你身上的責任可不是小啊!”
一句龍種,讓眾嬪妃頓時又心生恨妒,若是徐昭儀生出來的是男丁,那就極有可能是皇子。
饒是心裏不舒服,也不敢說出來。
不過,宮中人人傳聞,說徐昭儀是沾了林若薰的福氣,才得寵的,所以,這些嬪妃們是極力討好林若薰。都巴巴的希望能博得林若薰的歡心,然後好跟徐昭儀一樣,得上聖寵,懷上個龍種,雖然不一定能當上皇太子,但將來能做個王爺什麼的,自己下半生也有個依靠啊。
皇後也不是傻的,看著眾嬪妃一個一個向著林若薰敬酒,獻殷勤,心裏自然有些不快。
她清清咳了兩聲,望著前麵的這些嬪妃淡淡說道,“諸位妹妹,如今徐昭儀身懷六甲,是無法侍寢了。林妃娘娘身體未愈,自然也是沒有辦法侍候皇上。現在如今,皇上身邊沒有一個人。本宮作為六宮之首,執掌著後宮鳳印,自是應該安排好侍寢一事。從今天開始,但凡是沒有患疾的,沒有天癸的,到本宮這裏來報個名。本宮好安裝綠頭牌去皇上那邊侍寢。”
眾嬪妃一眼皇後這話,立馬都興奮起來了,一個一個爭先恐後地向著皇後這邊擠過來,頓時,一片花紅柳綠,應接不暇。
“皇後娘娘,臣妾沒有來天癸,臣妾今日可以侍寢。”
“皇後娘娘,臣妾身體健康得很……”
一個一個千嬌百媚,十分乖巧地討好著,希望皇後能大開恩典。
正在熱鬧之時,門外的內侍太監,拖長了嗓子叫道,“皇太妃駕到!”
這一聲呼喝,有如炸雷,將眾嬪妃從昏昏的暇想之間驚醒了,她們這才離開皇後,向著大門口蜂湧而致。
隨後,皇太妃的身影出現在大門口,她穿著深黃色的窄袖上襦,下麵是堆紗的長幅撒花大裙,外麵還罩著一件深色的長褙子。抬腳之間,露出紫色的珍珠繡錦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