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杵了很久的趙綽飛說了一句話,“不要喝!”
趙綽飛畢竟是武林人士,又行軍多年,他的江湖眼光比林若薰強百倍,他已經看到了其中潛伏的危險。
趙子淵不悅地皺起了眉頭,揮了揮手,示意護院將趙綽飛拉走了。
林若薰端起那杯盛滿鮮紅的酒液,手裏微微顫抖著,一陣強烈的氣味也直衝鼻孔。
蕩漾的酒麵映出林若薰的俏臉,血一樣的豔紅,大顆的淚水也悄然落進了酒水中,瞬間與酒色融為一體。
好,既然沒有了退路,那隻能硬著頭皮前進了。
一仰脖子,一股奇怪的味道直衝咽喉,隱隱中,有一種絲狀的東西纏在了咽頭,她劇烈地咳嗽起來,像吞了一團蛛絲在咽喉中,吞不進去,也吐不出來。
她捏著喉頭嗆了半天,那種不適感才慢慢消失。
她猛然想起方才在酒麵上看到的那道閃爍的暗光,難道是什麼東西?
趙子淵麵無表情地看她喝完,眼裏是說不清楚的滋味,明知道是死,她居然為了那個男人心甘情願,明知道是不得已而為之,他還是為那個男人而吃醋。
眼前這個俏麗而嬌弱的女人,她的心裏真的沒有了自己嗎?
幾年前的那青澀的小兒女情,他也曆曆在目,他也不是沒有感情的。
隻是因為,他一直以為她已經不再純潔了,所以才會厭惡她。可是,身子雖然清白的她,心裏早已沒有了自己的位置。這對他來說,也算是一種很大的失敗。
那種感覺,仿佛是她在背叛他。
想到這裏,他便是覺得好過了一些,既然你已經背叛了我,那對不起了,這是你自己選擇的。
趙子淵長歎了一口氣,好男兒誌在四方,怎麼能拘束於小節上麵。
林若薰平靜下來,也沒有覺得什麼不適的。
“好了,你走吧!等一切順利了,我便會派人給你訊息的!我知道你們住在悅來客棧,不要再鬧了……”趙子淵的話讓林若薰徹底失望,原來她的行蹤早已被他掌握得牢牢的。
突然想起那次雨夜中,那幾個下作的男人,她瞬間明白,握緊著雙拳,看向趙子淵的眸子,似乎要噴出火來。
“你自己選擇的,將來不要怪我!”臨出門,趙子淵又冷冷地補充了一句。
林若薰充耳不聞,隻是加快了腳步,遠遠地離開這個地方
半個月之後,一頭黑色的俊馬拉著馬車,緩緩地走在汴梁城外的官道上來。
林若薰攏著雙膝,縮在馬車的角落裏,看著昏迷不醒的慕容飛宇發呆,馬車的駕座上,趙綽飛鎮定地駕駛著馬車的方向,時不時地轉頭看看車上的人。
傍晚時分,馬車停在了一間破舊的草堂旁邊歇著,趙綽飛生火煮水,兩個人就著白開水咽著幹餅子,吃完又給慕容飛宇煎藥。
林若薰拿著幹淨的棉布,幫慕容飛宇清理著傷口,送進刑部的人,能活著出來實屬不易了。要想不帶傷,那是不可能的,鞭傷烙傷滿後身都是,慕容飛宇現在隻能趴著,原本出城的時候還發著高燒,林若薰一路不停地用棉布醮涼水敷著,涼開口不停地喂著,這燒才慢慢退下來的。
傷口的血汙被輕輕探試幹淨,然後塗好藥,昏迷不醒中,也不能吃飯,林若薰有些隱隱擔憂。
藥汁煎好後,趙綽飛端了進來,他扶起慕容飛宇坐著,靠在他身上,然後林若薰來喂他。
有時候,她真的不敢相信眼前這個男人就是那個飛揚跋扈的陰冷王爺。
曾經,他在她的眼裏,就像一尊惡魔一樣可怕,如今,隻剩了下滿臉的蒼白,那高挺的鼻梁和濃鬱的劍眉現在也無法給他來任何霸道的氣勢了。
她輕輕吹開飄蕩在碗麵上的熱水,一點一點將苦澀的藥汁喂進他的嘴裏,藥汁又流著他的嘴角全部流了出來。
她一驚,瞬間拿起棉布擦幹淨。然後再吹涼了一勺子藥汁,喂進去,他照例給吐了出來。她心裏有些焦急,這一勺都沒來得及吹涼,就直接喂了進去,他可能受了燙,幹脆哇地一聲全部吐了出來,弄得她滿身都是。
她苦著臉,求救地望著趙綽飛。趙綽飛也是瞪圓了大眼睛,一副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樣子。他拒絕吃藥,在這樣的天氣,如果傷口感染再發燒的話,那隻有死活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