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飛宇是個很愛幹淨的男人,臥室整理得一絲不苟,連紗幔勾起的方向都沒有一絲偏差。四扇巨大的雕花屏風將臥室與一間書室阻隔開來,林若薰湊近這方屏風,發現這屏風中間的畫框裏居然是一幅水墨的地圖,上麵圈圈點點的標注著一些字跡。
這難道是大燕國的疆域嗎?林若薰知道慕容飛宇差不多是被皇帝撤了職,幾乎是沒有再繼承皇位的可能,貌似悠閑的他,居然把大燕國的疆域圖冊放在臥室裏,一想到,有這麼一個男人,睡到午夜夢回之時,矗立在已經被格式化的疆域旁邊,以筆代劍指點江山,胸懷天下。這個場麵多麼震撼,她忽然覺得他是一個非常固執而又深沉的男人,他精美的外表下麵,究竟是一顆什麼樣的靈魂?
她快步走到書案旁邊,上前整潔地擺放著一些紙柬和文件,書籍和圖冊分門別類的歸列著。如果說外麵的清潔是婢女做的,那這案前整齊的陳列肯定是他自己新手整理的。真是一個心細如發的男人,對這樣的男人,越發是不能掉以輕心。
她翻開幾本圖冊,看來是京城的一些平時記錄。非常精美而整齊的簪花小楷,如行雲流水一般清淡隨意,這是他的字嗎?,十分沮喪,默默地穿梭在街上的人流之中,紅燒獅子頭,人
堆積如山的,還有一些請柬,她一一打開來看,是些官場應酬。
他的書她看不懂,全是兵書和治國治邦的繁文,她連翻開的興趣都沒有。
找了一會,心裏便隱隱有些焦慮,自從上次她知道燕京裏有了幾個大宋的奸細之後,她就寢食難安。會不會是趙子淵派來尋找她的呢?趙子淵是大宋皇室的世子,對這些軍事機密應該也是掌握在手。他一定會派人來找她,他絕對不會對於她的失蹤置之不理,而且那天,原本跟她在一起的兩個婢子其中有一個人,在她的掩護下逃脫了。那麼,她一定會回去稟告,所以他應該知道她身在何方。
眼下,她來到燕京都半個月了,一點他的消息都沒有。
燕京城在慕容飛宇的治理下,有條不紊,而且密不透風,她不知道那兩個奸細到底逃脫了沒有。如果沒有逃脫的話,那現在又身在何方,如果找到他們,自己就能得到一星半點的消息,那總比在這裏死等的好。
他的書案應該有一點線索的,她翻了一頓,又彎下腰來,輕輕抽開案下的長屜。裏麵也是擺放得非常整齊的小冊子,她的視線被一個精致的小冊子給吸引住了。
雪白的錦緞包裹住了封麵,中間一道淺粉色的絲帶將錦緞係住,還結了一個細細的蝴蝶結,很難想象一個惡魔般的粗大男人,會藏著一本這麼精致的小本本。她一時忍不住好奇,解開了上麵的絲帶。
雪錦盈盈翻垂,一陣淡淡的花香隨之泄出。裏麵是一本淺黃色的小冊子,由於存放時間已久,書頁已微微泛黃,不時的有薄薄的白色花瓣從書頁裏掉落出來,飄然落在了書案上麵。
林若薰手忙腳亂地將這些花瓣撿起來,放在封麵上。
突然,外麵傳來了一陣陣高呼,“王爺吉祥!”
糟了,這麼巧,唯一的一次偷窺就要他撞到了,這家夥運氣這麼好,真應該去買體彩啊!
說歸說,但手下絲毫不敢鬆懈,手腳麻利地包紮好雪錦,趕緊塞回抽屜,然後,然後要怎麼辦?
很快,一雙紅底緞麵雲紋的錦靴出現在她的眼底,她摒住呼吸,縮著身子往曳地的紗幔後麵再挪了挪。
幸好那兩個大丫鬟沒有提到她,不然就被他逮了個正著。
林若薰所在的地方剛好是他視線的死角,但是她卻剛剛好能看見他。
他徑直走到床頭邊的衣櫃,伸手取了一件寬大的袍子,然後將身子的官服換下來。整個過程,非常快,那結實而富有光澤的渾厚身軀一瞬閃過,在林若薰目瞪口呆的片刻,他已穿好了另一件袍子,然後轉身就走了,看來是有什麼急事,連她的存在都沒有發覺,就這樣匆匆的離開了。
她總算鬆了口氣,聽到腳步聲消失在門外,便悄然走了出來。
雖然對那本精美的小冊子很好奇,但還是沒有勇氣再呆下去,趁他沒有發覺,趕緊溜吧!
在門口,原本的倆大丫鬟,隻剩下了一個,她奇怪地問道,
“剛才那丫頭呢?”
“她去吩咐馬廝備馬了,王爺有急事要出遠門!”
“什麼時候回來?”
“奴婢不知!”
正迷惑間,趙綽飛卻是快迅地奔了過來,連招呼都不打,直接進了屋子。
很快,他拿著慕容飛宇的長劍閃了出來,然後瞬間遠走。
林若薰才發現,剛才他換衣服的時候,把長劍擱在床邊上忘了拿。
什麼事情發生了?這麼著急,心裏想著,便是轉身跟著趙綽飛往王府大門口直奔而去。
在大門口,正好碰到他跨上馬背,一路奔馳過來,看門的家仆遠遠地候著。
他徑直從林若薰跟前躍過,漆黑的眸子堅定地望著前方,對一旁的林若薰視而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