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空,數架燃燒正旺的火盆整齊地排列著,熊熊的火光夾著大量的灰燼,筆直地往上升去。將燕國軍營前麵一裏開外的校地照得如同白晝,凱旋而歸的勇士們都把酒言歡,豪言壯語聲震雲宵。三個月來,他們在嶺南王慕容飛宇的指揮下,大敗宋軍五次,將宋軍遠遠地趕離了邊界線以東數百裏。
此時此刻,在另一個不起眼的寂靜角落,一個狹窄的小帳蓬裏,關押著數十名從宋國邊境擄來的女奴,她們衣衫襤褸,麵目茫然地等待著命運的安排。
同樣衣衫襤褸的林若薰正藏身於這群女奴中,和她們一樣,她也淪為了戰爭的犧牲品。
她咬著下唇,憋紅著臉,正努力地想從帳逢上摳出來一個縫隙,好觀察外麵的情況。身上的釵環在被抓的時候全部給卸去了,手裏唯一尖銳的工具就是這十個手指甲了。
天天關押在這種暗無天日的地方,她都數不清楚日子了。失去了行動自由,吃得比豬還差,日夜飽受蚊蟲侵咬。最可怕的是還不能洗澡,這十幾個人身上散發出來的臭味都快要熏死人了。這種非人的生活,任再好的姑娘怕也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了。
想起被俘的經曆,她隻能用一個詞來形容,“倒黴”。
聽說她的子淵哥哥在戰場上染了病,自己便是坐臥不安,不顧父母的好言相勸偷偷從家裏跑出來,心急火燎的往戰場趕,結果人還沒有看到,卻被敵軍給抓了,唉!你說長這麼大頭一次出遠門,就遇到這種事,倒不倒黴。最重要的是,她連他一眼都沒有看到,還不知道他現在究竟怎麼樣了。
林若薰正胡亂想著,突然帳門一亮,有道身影就閃了進來。
一位三十左右,衣著光鮮的高挑婦人走了進來,林若薰不認識她,隻是同其他女奴一樣,納納地看著她戴著絞絲金鐲子的一雙手晃了晃,笑得滿臉開花,聲音更是清脆中帶著喜悅。
“來,來,起來起來,姑娘們,朱媽媽現在帶你們去沐浴更衣……嘻嘻,你們的好日子來了!”
朱媽媽OR豬媽媽?林若薰撇了撇嘴,跟著其他女奴焉焉地站了起來。然後帶著疑惑的眼神看著這位興高采烈的朱媽媽,心裏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難道現在要被賣入妓院了嗎?
盡管大家都滿腹疑惑,但聽說能沐浴,還是很配合地出去了。
朱媽媽言而有信,果然帶著眾女奴到附近一條小溪裏衝洗了幹淨,林若薰撿了個離人群稍遠一點的地方,把身上的髒衣服脫下來,隻剩了一件雪白色的肚兜和襯褲。她赤足踩在溪水裏,然後趴在溪水裏,任清涼的溪水衝洗著身體,眼睛卻是在尋找著逃跑的路線。
溪的一邊是無法攀爬的峭壁,另一邊是她們來時的路線,此時更有四五個拿著長戟的兵士遠遠的看守著。再加朱媽媽時時刻刻的盯梢,逃跑的機會非常小。
洗幹淨,朱媽媽給每人發了一件輕柔的紗衣,原來又舊又破的髒衣服全部被她收走了。
分到林若薰手裏的,是一件桃紅的紗衣,輕飄飄的仿佛沒有形質,穿在身上幾乎跟沒穿一樣,在這樣的夜色下,曼妙的胴體若隱若現,反倒增加了幾分神秘的性感。
“朱媽媽,我們不是妓女,不能穿得這樣露骨……”林若薰首先抗議,她一提出來,其他的幾名女奴也低聲嘀咕開來,大約是抱怨這衣服太輕薄了。古代的女人不比現代,哪怕是一個鄉下農戶的無知婦人,也絕對不敢穿得這麼張揚。
朱媽媽冷笑道,雙手插腰,扭到林若薰麵前,似笑非笑地望著她。半晌,朝身後揮了揮手,片刻,有幾個人抬著幾隻帶蓋大木桶過來。這些木桶放在林若薰的麵前,朱媽媽彎腰逐個翻開了木桶的蓋子,頓時,濃鬱的食物香味飄了出來,林若薰抬眼一看,有又香又軟的白麵饅頭,切成一塊一塊的熟牛肉幹,整隻的燒雞焦黃冒油……
“哇……”眾女奴開始口水生津,大有撲上去的勢頭。要知道,這一個多月來,她們吃的是發黴的米飯。幹澀,難以下咽還偶爾能挑出米蟲來。
盡管林若薰以前也從來沒有少吃過山珍海味,可是,經曆這一個多月的磨礪,眼前的這些食物,對她也有著無法抵禦的誘惑。
朱媽媽展開雙臂,攔在饑不可耐的眾女奴前麵,輕蔑地哼了一聲,然後高調地說道,
“想要吃這些東西的,就得老老實實聽我的安排。如果想跟這位姑娘一起裝清高的,那對不起了,老娘不提供飯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