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緋顏隻覺得自己心頭像是被人用一顆大錘子狠狠地砸了一下一樣,滿心口的都是頓頓的痛楚。
他耗費了半條命的蛇膽汁,就這麼給了自己。
不光如此,他還甘願耗費三年的功力為自己打通身體的經脈,這就意味著,他日後在外行走,死亡的危險又多了幾分。
看步緋顏一直默不作聲,神色中滿是震驚。
衛劍低頭微微歎息:
“王爺素來對宮中的毒藥避之如蛇蠍,麗妃娘娘是引毒自殺,洛少爺同樣亦是在宮中被人下了蠱毒。”
“所以,王爺得知王妃在宮中被人下毒了之後,心中自然是擔驚受怕,隻是王爺他一向孤傲慣了,不懂得如何表達自己內心的擔心,用錯了方法,傷人傷己。”
步緋顏的心頭一驚萬般情緒擾亂到了一起,緊抿著嘴,不知如何開口。
衛劍見她這樣,也不好再多說了,拱了拱手轉身告辭,在離去之前又補充了一句:
“王妃,今晚王爺命人準備的菜,全部都是王妃喜歡的。”
步緋顏喉嚨一陣幹澀,半響才點了點頭:“好,我一會便會過去。”
衛劍點點頭:“王妃心裏有數就好。”
而後便起身出去了。
傍晚天色漸暗,步緋顏收拾了一下,便起身去了楚西涼的院子,院子裏是一片燈火通明,窗戶上隱隱映出一個人影來。
萬家燈火中,略顯孤獨。
步緋顏在門口停了下,轉頭問了一下守門的侍衛:“王爺今天怎麼樣?”
那侍衛想了想,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
步緋顏無奈:“王爺今天下午一直都在院子裏嗎?”
那侍衛點頭應道:“回王妃娘娘的話,是的,王爺一下午都未曾出來。”
步緋顏輕歎一口氣,推門進去了。
楚西涼見她進來,斜著眼睛掃了一眼她,倒了一杯酒,手指一彈,那酒杯便飛速的朝著步緋顏飛過來。
步緋顏反應極快,伸手接住,但還是撒了些在外麵,手震得有些酥酥麻麻的,她喝了一口。
是雄黃酒。
她有些訝異的看向楚西涼。
楚西涼低著頭,卻好像是知道她訝異的樣子一般,幽幽的開口解釋:
“你目前的功力,還承受不住那蛇王的膽汁,這雄黃酒能幫你壓製一下,好讓你可以慢慢吸收。”
步緋顏喉嚨一哽,將剩下的酒飲完,而後默默的將酒杯放下,來到他對麵坐下。
房間裏一時間有些安靜,楚西涼垂眸眯著眼睛,步緋顏抬眼掃了他幾眼,猶豫了一下而後開口。
“謝謝你。”
“哼。”楚西涼低哼一聲,眯著眼睛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冷冷的開口回到:
“不用謝,不過是如你所說,我們是互相利用的關係,給你這蛇王膽汁,不過是因為目前你還有用而已。”
他越是這麼說,步緋顏心頭便越是覺得難過。
分明不是這樣的,可他偏偏要這麼說,將兩人之間過往的所有都化成了最簡單醜陋的利益關係。
被他這麼一嗆,步緋顏心頭千千萬萬般洶湧的情緒也隻能化作默默的無言,心尖上像被針刺了一下,一揪一揪的慢慢的疼著。
讓她突地心頭有些酸澀,他這一番嗆,分明是將兩人所有的過往都給磨滅。
其實自從她剛開始過來到如今,她其實是能夠感覺的到,楚西涼對她的態度是慢慢的變化的。
“怎麼不說話了,平日裏,你不是挺能跟本王嗆的嗎,今日怎麼這麼安靜,啞巴了麼!”
楚西涼挑著眉看向步緋顏。
步緋顏緊咬著嘴唇,莫名的就有些委屈,兩人不過是吵架而已,她不過說的是氣頭上的話,他何須這般嗆自己。
房間裏的空氣像是凝結了一般,步緋顏隻覺得自己的臉火辣辣的燃燒了起來,愈發的覺得,自己今日來這裏,分明就是一個錯誤。
她是本著一番愧疚的心情過來,卻不想得來的是楚西涼冷冷的嘲諷。
越想越是覺得此地難以自容,步緋顏猛地起身,一言不發的轉身就要離去,耳側一陣風聲,一個身影閃到她麵前,步緋顏撞到了一個胸膛上。
“這就要走了?本王說你兩句還不行了?誰把你慣得。”
頭頂上傳來楚西涼的聲音,許是夜色太迷惑,步緋顏竟聽出了幾分寵溺。
人的心有時候就是這麼莫名其妙,前一秒還倔強的用硬殼將自己封閉起來,可下一秒卻又會因為幾分飄渺的寵溺,融化成一團軟水。
積攢在心尖上的那些萬般雜亂的情緒像是終於找到了發泄口,步緋顏鼻尖一酸,
“啪嗒”一聲,眼淚便遞到了胸前的衣襟上。
楚西涼看著低頭默默抽噎的步緋顏,神色中閃過一抹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