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陽複雜地看了宋膾翟一眼,他明白,一個人在難過的時候,希望陪在自己身邊的人是自己最深愛的人,他靜靜地道:“有什麼事,給我電話!”
宋膾翟默然點頭,“嗯!”
甄陽又深深地看了明朗一眼,她此刻正低頭撫摸著手上的戒指,瞧著她神色平靜了些,他才總算放心了。
回去的路上,張守宇忽然問正在開車的甄陽,“阿陽,你之前跟明朗求婚,有幾分真心?你現在還會想娶她嗎?”
甄陽還沒回答,張子菁便不悅地道:“爸,阿陽也不過隨口說說,開個玩笑的,現在提這個事情做什麼啊?”
張守宇卻不管她,隻問甄陽,“你是開玩笑的嗎?”
甄陽手握住方向盤,沉默了一下,道:“無可否認,之前要跟她結婚,是因為真真。但是,那天在她家裏求婚,我沒有開玩笑的成分!”
“沒有開玩笑的成分!”張守宇眸光一亮,“那就是說,你是真心想娶她的?”
“爸,你這時候說這些話多不合時宜啊,還是想想真真的事情吧,現在那人反悔,你又不許我跟明朗提,真真怎辦啊?”張子菁很是煩惱地道。
張守宇長歎一聲,“盡量想辦法吧,但是明朗那邊,是真的不能再提了!”
“為什麼?”張子菁有些微慍,“爸,我很不理解你為什麼淨幫著她!”
坐在副駕駛座的張守宇回頭看了看她,神色有些複雜,“因為人家沒有義務幫我們!”
“我又不是讓她義務幫我們,我會給她報酬的,她想要什麼盡管說就是!”張子菁道。
“她要的東西,你未必能給得了她!”張守宇幽幽地道,再說,明朗為什麼要幫真真?她享受了原本屬於她的東西,明朗心中不存著恨意就已經很好了。
“爸,我覺得你這兩天變得很不可理喻!”
“或許是的,但是,你這二十年何嚐不是很不可理喻!”
張子菁微怔,麵容有片刻的凝滯,她沒有再說話,轉頭看著車窗外。
甄陽聽著兩人的對話,一直都沒有插口。他很希望明朗可以幫到真真,但是明朗現在這個模樣,確實不宜開口。雖然說阿公早已經身患絕症,但是他的離世,多少和張子菁有關。如今再讓她幫真真,那置她感受於何地?
隻是,真真的情況,也確實叫人焦心。
“張子菁斷不會是因為擔心我才跟著來的,她有什麼目的?”明朗坐在車子上,問宋膾翟。
宋膾翟淡淡地道:“我們管不著!”
“我對她的利用價值僅限於捐獻骨髓救她的女兒,但是,甄陽不是說過真真已經找到適合的骨髓了嗎?”
“和我們無關!”宋膾翟依舊是那樣淡淡的語氣。作為她的醫生也好,朋友也好,他要杜絕一切可以傷害到明朗身體健康的因素。
“反悔?”明朗唇瓣輕輕吐出兩個字,不難猜,之前真真已經入院清髓了,但是她卻能夠丟下真真跟著甄陽他們來這裏找她,隻有這個可能。而在骨髓捐獻的過程中,捐贈人臨時反悔也是常有的事情。
宋膾翟靜靜地看著她,“不管如何,那是人家的事情,我們不要管,好嗎?”
明朗點頭,臉上有冷寂的神情,“我隻想知道她為何跟著來!”
驅車回了小鎮,然後買了些祭品上山。
明朗坐在新墳前,燒了紙錢,卻一句話都沒有說。
靜靜地坐到日落西山,屁股和宋膾翟也陪著她坐到日落西山,誰也沒有說話,隻是偶爾宋膾翟會過來讓明朗喝水。明朗很乖順地接過他遞過來的水,隻是,一切都是默默的。
然後,她拿出手機,播放著阿公臨死前給她的片段,她也不哭,就這樣反複地聽著。
善良堅強,那是她在阿公心裏的印象,也是阿公期盼她成為這個模樣,她會盡力做到!
“我們回廣市!”她跪在地上,叩了幾個響頭,站起來對宋膾翟和屁股道。
屁股一愣,“不是說在這裏住幾天嗎?回去那麼快幹什麼?”
暮色已沉,天邊織錦般的雲層已經漸漸暗淡了下去,歸鳥掠過天際,發出優美的弧度。
三人緩步下山,明朗開始的時候,還一步三回首,但是,當她再也瞧不見阿公的墳墓時,她定定神,轉身,大步下山而去!
下到山,明朗的手機收到甄陽的信息,隻有短短的兩句話:我們平安回到,千萬保重!
她猶豫了許久,才回了一個兩個字:知道!
當夜,他們便驅車離開羅定,回到了廣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