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朔瞄了一眼電腦右下角的時間,早上七點,肚子好餓……
她悄無聲息的走出房門,走路的時候一點聲音也沒有,摸到廚房想泡麥片吃,翻遍了碗櫥也沒有找到自己的麥片碗。真是……她才買回來的麥片碗又跑到哪裏去了?不悅的皺起眉頭,不出意外的在冰箱裏發現裝著滿滿一碗泡菜的玻璃碗,無力的垮下肩膀,她放棄般的拿起冰箱裏的牛奶往嘴裏倒。
一夜沒睡的倦怠因為突如其來的刺激暫時消失,但是冰冷的牛奶流進胃袋裏的感覺讓她很不舒服,尤其是,在她胃病如此嚴重的情況下。沒出一會兒胃就疼起來,她置之不理,拿了換洗的內褲走進浴室衝澡,洗幹淨上床睡覺,她倒在床上的時候家裏的人才起床。
深冬裏難得的太陽出來了,光線穿透厚厚的窗簾微弱的投影在床上隆起的一團人形上,容朔抱著熱水袋翻滾了一陣不太舒服的睡過去。
可是好夢不長,她被人粗魯的叫醒了,腦袋上一根筋一跳一跳的疼著,她懶洋洋的把頭伸出被窩:“嗯?”僅以一個單音表達她的疑問——她向來日夜顛倒,家人又不是不知道,看看時間,下午一點,對於她來說無異於淩晨,大半夜的叫她幹什麼?
母親一邊走來走去的收拾東西打掃房間,其間一點也不溫柔的聲響吵得容朔更是頭疼欲裂,偏偏她知道就算抗議也絕對得不到好臉色看,何況她根本懶得開口。像她這種成天不好好學習隻知道玩電腦,並且深居簡出乖僻內向外加日夜顛倒的小孩本來就不討人喜歡吧?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還是在頭痛的折磨中昏昏睡去,母親知道她一晚沒睡連午飯也不會來叫她吃的。
一覺睡到傍晚,她醒來穿著拖鞋踢踢踏踏的去洗手間刷牙,然後坐上餐桌吃實質上是她的早飯的晚餐。吃完飯再次回到房間,翻開一直就沒關過機的筆記本,郵箱中顯示有一封新郵件,她把腿縮在高檔的皮椅上打開郵件來看。
椅子是幾年前買的,那時候父親的開的公司依然生意興隆,一時間她就是傳說中的富二代,家裏也是名副其實的暴發戶——一般,買東西都是不買對的隻買貴的,這隻椅子也是當時的戰利品之一。隻是後來父親的公司日益式微,最終敗於金融危機手下,家裏不僅欠了大筆的銀行貸款,還欠著黑社會巨額的高利貸,家裏的房子也由獨棟山景別墅變成了這套不足七十平方米的二手房。
隻是這把椅子賣不了什麼錢,正好留著省了買椅子的錢。
郵件是當地黑社會發來的,就是父親欠錢的那一家,是X市當地勢力最大的幫會,幾乎所有地下產業都有涉及,不僅是從事高利貸,販毒,賣淫,暗殺,勒索,綁架,收保護費這些傳統項目,他們什麼都做。這個幫會除了錢多人多靠山穩,還有一個特點——幾乎所有的大手筆出手都是極穩極準的,不管是策劃暗殺還是金融投資,而這一切都有一個幕後軍師。
不巧,容朔就是這個軍師。她做這一切的酬勞都會在父親的欠款上扣除,雖然知道黑社會扣得相當的不厚道,但是她並不在意,而且,這應該是最好的辦法。而這一切,家裏沒有任何人知道。
分析了郵件裏附帶來的資料,她授意對方果斷買下一個小公司來進行強行融資,黑社會想要解決的那個人在這家公司裏投注了了大把的精力,現在正是斷他後路的好時候。
晚上家裏人都睡了,她換上衣服拿了鑰匙和錢包出門,家的位置比較偏僻,夜裏路上人煙稀少,蛋黃似的路燈在霧蒙蒙的普藍色裏有氣無力的招惹著蚊蟲,路邊滿滿溢出來的垃圾桶蹦下來一隻黑貓,玻璃珠子似的綠眼睛超然物外的乜了容朔一眼,甩著尾巴,踩著高傲的步子走了。
轉角樓宇間的空隙裏但凡有一頂蔽天的地方都被拖著厚紙板的流浪漢占據,他們老鼠一眼的小眼睛滴溜溜的看著穿著幹淨整齊的容朔。衣服是很舊的了,幾年前的,但是好在質地非常好,雖然仍是略嫌寒酸,但是洗得幹幹淨淨,熨得整整齊齊還是不會顯得很狼狽。
容朔拉了拉古典的英倫式大衣的領子,裏麵規規矩矩的穿著襯衫和毛衣,下身是深色的呢料短裙和黑色的方頭皮鞋,古板的穿著配合黑暗的背景讓她看上去很像是走在十九世紀的倫敦。挺括的料子襯得她的肩膀身形單薄而瘦弱,她的確不是什麼健康陽光型的女孩,甚至,她根本就不像一個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