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蟬鳴蟲叫吵得她心煩意亂,更漏一聲一聲滴在她的心扉,泛起酸酸楚楚的疼痛,紅燭無聲的滑下了一大坨胭脂淚。
入夜,二更天;嫦娥應悔偷靈藥,月中霜裏鬥嬋娟。
茗慎額頭上滲著汗珠,雙手卻是冰涼如寒月冷霜,蜷縮在衾被裏用力抱緊自己的身體,眼睛裏流瀉出絲絲縷縷閃閃發亮的感傷,濕透了鴛枕繡被,濕透了一個人的孤眠之夜,徹骨的清寒,地老天荒。
合歡尚知時,鴛鴦不獨宿,曾經溢滿巫山雲雨的纏綿,今夜將會泛濫到了另外一個女人身上絲絲糾纏,她不是沒有後悔啊,隻要當時他在堅持一下下,她就會改變主意,不讓他走了。
可是他卻賭著氣,攜帶著一身脾氣不曾回頭的離去,連一個挽留的機會都不肯給她,果然,複仇是一把雙刃的劍,刺傷別人的同時,也會刺痛了自己。
入夜,三更天;浮雲散,明月照人來。
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她一直以來,心中所期盼的,無非是得到一個疼自己,愛自己,對自己好一點的夫君,既然他都做到了,那麼自己又何苦因為放不開的心結,從而傷害了他,又傷害自己呢?
想到此,她再也難以入睡,猛然坐了起來,緊接著,芙蓉帳幔被撩開,在黑發垂委的烘托下,露出一張倦怠蒼白從而顯得堅定的人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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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心殿的門口,西子當值守夜,隻見遠處跑來一道白衣墨發的身影,乍一看隻當是見了鬼,仔細一看,原來竟是慎主子。不過,慎主子這麼晚了,獨自一人跑來養點殿幹嘛呢?
西子迷迷糊糊的揉著眼睛,心中暗暗奇怪,突然想到皇上今夜翻了雲才人的綠頭牌,天呐,慎主子這麼匆匆忙忙跑來,該不會是來捉奸的吧?
雖然心有疑惑,但當奴才的卻也不敢亂說話,隻好擋上前去,請安總沒錯吧。
於是,西子擋住養心殿的大門,打千兒行禮,恭敬道:“奴才恭請慎貴妃娘娘金安,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恭祝娘娘吉祥安康,福澤綿長,萬事如意,事事順心......”
“給我讓開!”茗慎不等他把吉祥話磨唧完,踢開他橫衝直撞的闖入養心殿,一路腳步匆匆的往內帷走去,由於一時心血來潮,出來的又太過匆忙,所以連鞋都忘了穿,光著腳丫一路跑到了這裏。
內殿之中,酒氣刺鼻彌漫,滿地碎瓷玉片,狼藉不堪,還有十幾個酒壇子,有摔碎的,有未開封的,還有正在地上流淌著的......
這家夥,讓他臨幸別的女人,他竟然喝了一夜的酒,還摔了滿室的東西,脾氣真壞!
茗慎不禁莞爾失笑,可當她的目光落入那明黃飄飛的簾幔處時,笑容頃刻破碎,渾身的血液都要漿凝似得,怒火直兜心頭。
隻見文浩裸著上身躺在榻上,眼神熱渴難耐,而雲貴人則後仰著頭,美好地承受著雨露恩澤,鬆散的長發流瀉出嚶聲吟哦,似一根根細如牛毛的綿針,穿破了茗慎的耳膜和眼膜。
虧得他表現的情深似海,口口聲聲說著情比金堅,害得她好生內疚,夜不能寐,連鞋子都忘記穿上,就巴巴的跑來這裏跟他道歉,可是他卻和別的女人雲雨交融,共赴巫山,那樣如膠似漆的糾纏不休,哪裏有半分不情不願的樣子,分明是喜歡的很,願意的很,如此輕率輕浮又虛偽暴躁的男人,叫她如何敢委身信任嘛?
茗慎死命的攥緊雙拳,憤懣的吼道:“偽君子!假情深!騙子!無恥!可惡!”
她隻覺得自己氣的快要岔氣,彎身抓起一隻酒壇子,拆了封上前幾步,一股腦澆在了二人的身上,繼而“啪”的一聲摔碎在地,鋒利瓷片在地鑽上四濺,劃破了她光著的腳丫,何為切膚之痛,此刻她終於清晰的深刻體會到了。
雲貴人被刺骨的冰寒潑了一身,驚駭的尖叫起來,轉頭望向始作俑者,見來人竟是茗慎,當場麵色慘白,惶恐的滾下了床,兩手不忘拽著薄毯裹著身子,哆嗦在床邊,又氣又怕道:“貴妃娘娘,您瘋了嗎?竟敢拿酒潑皇上.....”
“就潑他這個負心漢了!”茗慎氣焰囂張的說道,語畢,又抓起一一壇子酒,毫不客氣的朝文浩的身上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