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兒,我要帶你走,不全是因為想得到你,而是不想看見你在宮裏遭罪!還有,你的手是用來彈琴作畫,不是用來洗衣掃地,做粗使的活計的!”白鵬飛擰眉說著,突然來了脾氣,一把抓起她被冷水浸泡得皺巴巴的手。
隻見她手背上已經生了暗紫色的凍瘡,昔日青蔥凝露般的纖指上,破了好幾塊地方,指肚上還有許多針孔,是在她縫補的時候不小心紮的。
“放開,你弄疼我了!”茗慎羞惱的喝道,想要掙拖他的鉗製。
可白鵬飛卻執意不肯放手,冷著臉與她對視著,手勁卻慢慢鬆緩許了多。
就在這時,隻聽“哢嚓”一聲,在二人旁邊的梅林裏清脆的響起,像是掰斷枝椏的聲音,隻見一個穿著天青色挑絲雙窠雲雁鬥篷的身影,扶著宮人的手匆忙而去,看身量是個女子,雪地裏還有一支被她丟棄了的,斷成兩截的紅梅。
茗慎頓時驚的圓眼睜大,衝著那抹女子的背影脫口喝道:“誰?誰在那?”
白鵬飛也忙鬆開了她,拍了下她的肩膀,抽出腰間的長刀道:“別慌慎兒,估計人還沒走遠,我去追,不會讓此事泄露出去的!”
“鵬飛,你要小心!”茗慎擔憂的說道,眼看著白鵬飛的身影鑽進了梅林,心中七上八下的,便急步跟了上去。
茗慎這才沒走幾步,就被白鵬飛拉到了一棵樹後,順著他指的方向,卻見不遠處,一群衣飾精麗的女子,正朝那個女子走了過來。
待她們走近上前,茗慎這才看清,來的人分別是蘭婕妤和月昭儀,二人身後還跟著蘇美人和一幹秀女采女們,加上宮人女婢湊在一起,當真是百豔彙集,迷離繁麗一團,幾乎要迷了人的眼睛。
她們幾人來到那女子跟前,也沒有行禮問安,隻見為首的蘭婕妤蓮步姍姍上前,風揚起她身上碧藍色閃銀灑金的曇花紋宮袍,掀起了一片浮波似的華光漣漪,連帶著她搭在外頭的煙霞緞密織鏡花窄裉襖上的風毛,也跟著微微浮動,髻邊垂下的七寶珊瑚流蘇,微微輕顫地映著年輕得意的美貌,恍若一道刺眼的霞光,逼近眼球。
她揚起她那輕軟柔糯的嗓音,含了笑意道:“呦,原來是江貴嬪娘娘在賞梅啊,不過嬪妾瞧著娘娘神色慌張,腳步又匆忙,隻當您做了什麼不能見人的事情呢?“
“本宮做什麼事,不是你一個小小的婕妤可以過問的!”江燕傲慢的昂首,不屑冷哼一聲,天青色的鬥篷下麵,單薄的梅紅色水綢灑金菱花裙隨風飄起,襯得她風姿傲然,宛若寒梅,而在她的發髻上,奢華的金絲八寶攢珠髻閃耀奪目,光芒灼痛人眼!
就在江燕和蘭婕妤二人用眼神較量的瞬間,月魅盈盈走了過來,今日的她穿著嶄新瑩粉的撒花銀鼠皮襖,領口邊緣的風毛絨絨地簇擁著粉嫩含春的俏臉,隨著她嬌笑說話間,髻側垂下的長長珠玉亂晃作響,似是一聲尖銳的嘲笑。
“江貴嬪,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如今皇後娘娘人在月中,身子尚未複原,這宮中的大小事宜,一應都由蘭婕妤出麵打理,所以嬪妾還是勸你不要太傲慢的好,否則,仔細沒好果子吃!”
江燕揚起美目輕蔑的掃了她一下,一貫的冷傲自眼角眉梢緩緩流出:“你算個什麼東西,不過是個卑賤的侍婢之身,也敢在本宮跟前輕狂,活該會被皇上降了位份,照你這個樣子死性不改下去,當心哪天被皇上發落到冷宮裏去!”
月魅聞言臉色大變,毫不客氣的回嘴道:“你江燕又算個什麼東西?一個包衣之家出來的女子,說穿了不過梅香拜把子,大家都是奴才罷了,誰又能比誰高貴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