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太妃淚眼怔怔地接過銀簪,剝蔥似的纖指眷戀的撫摸著簪上的紋路,唇角突然發出清冷的諷笑:“嗬嗬……安享晚年,不要想的太天真了,惠太後在哀家的眼皮子底下苟延殘喘了那麼多年,如今一遭翻身得勢,豈會輕易饒得過哀家?與其剩下的日子都要在她的羞辱和折磨下存活,倒不如隨慕楓一道黃泉相會,隻是本宮唯一放不下的,便是浩兒,端親王心狠手辣,陰毒邪佞,他一定會將浩兒置於死地,處之而後快的!”
茗慎聞言心頭一慌,惶惶的脫口便道:“有本宮在,他不會死的!太妃娘娘也別太過消極,本宮定會拚死保全你們母子的!”
“你?”貴太妃疑視著她,質問道:“莫非你對浩兒有情?”
茗慎心虛的背過了身子,合眼道:“有情也好,無情也罷,雖然不是至親骨肉,但睿親王好歹也是家父傾盡全力想要扶持的主子,如今雖然敗局已定,不過本宮會盡力去護他一世安好!”
貴太妃望著她的背影,許久後發出了一聲低微的歎息之聲:“難為你能有這樣的心思,那麼哀家想托付給你一件事,請你念在浩兒曾經對你一往情深的情分上,看在哀家為你們納蘭一族犧牲了多年的功勞上,一定要拚盡全力的保全浩兒平安回到封地,還要查出殺死你父親的真凶,為他報仇雪恥!”
茗慎拂袖回轉了身姿,對貴太妃對視相望著,眉目錚錚道:“太妃娘娘大可放心,本宮會盡力保全睿親王的,而且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本宮自然會查出真凶,為父報仇!”
嫻太妃激動的嘴角抽動了幾下,淚眼迷蒙地指著茗慎道:“記住你今天的話,倘若浩兒日後有什麼不測的話,哀家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貴太妃娘娘放心,本宮不是出爾反爾之人,時候也不早了,本宮就不妨礙貴太妃娘娘休息了,先行告退!”茗慎行了跪安禮,便自徑離去,心裏卻留下了一種揮之不去的悲涼情緒,嗟歎這深宮女人的命運淒苦。
即便如貴太妃這樣榮極一時的寵妃,也不過轉眼間就落得一敗塗地,可見帝王的恩寵是何等淺薄,倘若宣德帝正的愛她,早該封她為中宮皇後,若是如此,不管如今是誰當了皇帝,她都是該是名正言順的母後皇太後,哪裏需要忍受如今的囚禁淩辱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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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門外早有太監備好了肩輿恭候多時,秋桂見茗慎終於出來,急忙迎了上去,攙住她的手往輿上就坐,一行人浩浩蕩蕩的迤邐啟行。
一路上見,秋桂發覺茗慎的麵色始終不愉,便問:“娘娘,可是貴太妃說什麼了不中聽的話,惹您生氣了?”
“她好歹是我的長輩,教誨幾句的資格,還是有的!”茗慎靠著肩輿閉目說道:“本宮看她病的倒是不輕,趕明兒你去太醫院請江太醫的徒弟徐清來這裏為她把把脈,好生給她瞧瞧病!。”
“奴才領命!”秋桂側了身回話,不覺感慨道:“娘娘您真是宅心仁厚,不但不記前仇,反而甘冒得罪惠太後的危險,前來接濟貴太妃,如此雪中送炭之情,實在難能可貴!”
茗慎低頭撥弄著白皙皓腕上的明珠手釧,低沉道:“本宮向來恩怨分明,就算是對貴太妃心存私怨,但衝著她為納蘭家的基業周旋了這麼多年的份上,本宮也不能眼睜睜看她不得善終!”
秋桂聞言搖頭輕歎,這時,忽然從宮牆的拐角處衝出一個衣著華豔的女子,攔在了茗慎的肩輿前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