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 羅衾濕,幽恨誰知?(2 / 2)

白鵬飛聞言一怔,旋即深深皺緊眉頭,隻知道睿親王垂涎她的美色已久,竟不知,不但襄王有心,神女亦有夢,原來她愛的人,不是姐夫而是睿親王!

這也難怪像她這樣一個性格堅貞的人,也會動了輕生的念頭,敢情是在荒腔走板的摹擬戲文,那個卓文君憑著自己對愛情的憧憬,以及非凡的勇氣,毅然在漆黑之夜逃出卓府,與深愛的人私奔,後來還被世人當做佳話流傳至今。

而李香君則先是嫁給了侯方域為妾,後又被強逼嫁給漕撫田仰作妾,但她抵死不從,一頭撞死在牆上,鮮血濺紅了扇麵,鑄就了桃花扇,留下了亮烈的風骨,被世人代代傳唱。

真真是多情自古空餘恨,此恨綿綿無絕期,像她這樣風華初成的美人,合該是朵養育在溫泉裏聖潔而無辜的白蓮,哪裏就經得起當今最權勢滔天的兩個男人這麼撕扯?

想到此,白鵬飛對她越發同情憐憫起來,伸手撫卻她臉頰的淚痕,那觸感光滑柔膩,美好竟然的令人耳熱心跳。

“天鵝流連池沼,想多停留一會,可那湖麵結了冰,叫我意冷心灰……”她的眼睛睜開一線,含著鬱鬱的淚光,五根蔥管般的玉指沿著白鵬飛輪廓剛毅的臉孔往下移, 劃過他挺拔的鼻梁和渾厚的嘴唇,輕輕觸摸裏,流瀉出一絲蒼白的哀傷。

而對白鵬飛來說,她指尖的溫度無疑是一把可以燎原的火種,刹那間烈焰在內體灼燒開來,熱血被燃燒得滾燙沸騰,逼得他隻得緊握住她不安分的酥手,將她困鎖在懷,半分不敢輕舉妄動!

因為他不是柳下惠,隻怕一動,就會失控,此刻嬌之若蓮的美人在懷,軟玉溫香,怕是沒有哪個正常的男人,能夠死忍著血管爆炸般難熬的苦悶,生生抵觸這香豔撩人的誘惑!

一陣幽風拂麵而過,女子的馨香迅速襲過他每一個繃緊了的神經,仿佛被一團火在燒似的,甚至連他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在這團欲望的三味真火裏逞能多久?

在這樣一個難熬又難忘的夜晚,白鵬飛一顆莫名悸動的心,變得無處可逃,即便身心備受煎熬,亦同樣覺得美好,望著懷中含淚睡去的疲憊美人,心底泛起了柔軟的波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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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漸漸露出破曉的曙光,席卷了黑夜的孤單無措,所有以往的悲傷、痛苦與失落,都成了昨日種種,譬如昨夜已死,今日初生。

茗慎睫毛輕顫幾下,緩緩睜開了圓轉清澄的明眸,身子安靜的靠坐在白鵬飛溫暖如春的懷抱中,青絲微微淩亂披散在蒼白素淨的臉側,黑的漆黑,白的慘白,秀美的好似一支潑墨描繪的菡萏。

她不適的動了動僵硬的身子,驚醒了正在打盹的白鵬飛,白鵬飛立刻關切的查看她,而她也剛好揚起迷茫的臉蛋,怔怔的望著滿眼血絲的白鵬飛,四目交接的那一個瞬間,一串滾燙的珠淚從她泛紅的眼眶滾落。

原來她還活在這個冷漠又殘忍的人世間,而白鵬飛,這個救了她一命的恩人,則成了眼前無望顏色中的一道白光,仿若冰天雪地中的一簇忽明忽暗的光火,單薄的溫暖過她這顆冰凍三尺的心。

“醒了?”白鵬飛豐厚的唇角抿出疲累的笑,伸手不帶情﹡色﹡欲﹡望的拂過她耳旁的亂發,小心翼翼的問:“感覺好點了嗎?可想吃點什麼?”

茗慎微微搖了搖頭,依然窩在他溫暖的懷抱,也沒有躲避他幹淨的觸摸,隻是不自覺的窘紅了蒼白的雙頰,仿佛自己做了什麼丟人的事被逮到似的。

自盡,那本是弱者的行為,以這種方式逃避難以麵對的事情,本不丟人,可她自殺未遂,還被人給救了回來,實在令她覺得蠻難堪的。

回想之前種種,旋即,一顆浮上水麵的心又沉到了絕望的淵底,若不是被那兩個虎狼般的男人連番折辱,她又何以會一時承受不住,做出輕生的行為?

白鵬飛看見她的臉色忽地暗淡,知道她定是想起了不開心的事情,忙半開玩笑的哄道:“側妃昨晚可把人給嚇壞了,彩鳳那小丫頭擔心的要死要活,把眼睛哭的跟核桃似得,以後可不許再傷害自己了,知道嗎?會讓關心你的人心痛的!”

這本是一番很普通的關懷,可流淌在二人之間,不難嗅到了幾絲曖昧的氣味流轉,其實孤男孤女相擁了一夜,盡管是衣不解帶,秋毫無犯,但總會有種莫名而來的敏感,仿佛一個眼神,一句關心,都顯得格外曖昧,絲絲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