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祭新墳,冤家路窄(3 / 3)

她取下別在大襟上的桃紅絲絹,輕輕揉了一下酸痛的雙眼,繼而昂首挺胸地與茗慎擦肩而過,不予行禮也不問安,仿若她們主仆成了一團看不見的空氣似的。

“大膽金氏,見了側妃娘娘竟不行禮,現在夫人可沒有王爺的特許了,還不乖乖過來拜見!”彩鳳厲聲喝道,想起昔日被她欺負的種種,就恨得牙根發癢。

金顏嬌聞言停住腳步,悠然轉過身來,眼尾橫掃了彩鳳一下,淩厲之鳳不減當年:“你家主子都不介意,你一個區區奴才,也敢出頭指責,哼哼,就算本夫人失了規矩要手責罰,那也得先罰你這個僭越犯上的賤婢!”

茗慎一把將彩鳳護在身後,含笑走上前來:“夫人的威儀不減舊時啊,不過瞧你眼圈紅腫,聲音黯啞,背地裏沒少偷著掉眼淚吧?”

這一句問得十分刻薄,還沒等金顏嬌回過味兒來,茗慎繼續笑道:“其實怪不得夫人要如此傷心,金家滿門腰斬於市,偏又發生在你失寵的當口,恐怕早已寢食難安了吧?而且你先前得罪的人不少,往後想在這偌大的端親王府苟且偷生,當真不易啊,不過呢,夫人也不必太難過了,隻等你把嗓子養好,念上幾句風月唱詞,興許王爺就回心轉意了,再抬舉你一回,也未可知?”

金顏嬌被她撕開疤痕,麵龐漸漸籠罩了一層薄薄的愁雲慘淡之色,但很快又恢複了慣常的倨傲:“本夫人如今虎落平陽,不跟你爭一時意氣,但是還是要警告你一句,金家雖然不在了,但王爺對我的舊情還是有的,怎麼算,也輪不到你這個無寵的側妃來奚落欺負!”

茗慎盈盈含笑,嘲諷之意愈加濃烈:“舊情這東西誰又說得準呢?難道夫人沒有聽說過‘隻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這句話嗎?不過,既然你告訴了本側妃你還能東山再起,那本側妃自然要多加防範了,絕對不會給你機會的!”

金顏嬌斜睨了茗慎一眼,鄙夷不已:“哼,憑你一個從未被召幸過的側妃,還是王爺政敵家的女兒,想在端親王府隻手遮天,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她好歹也在端親王府橫行了好幾年,真當她隻知道風華月雪麼?敢在深宅高院裏囂張拔尖的女人,哪個沒有自己的兩把刷子?

茗慎越發笑的如同明媚的春花一般,但半分不達眼底,還透著初春的嗖嗖冷意:“本側妃能不能在端親王府裏隻手遮天,還用不著夫人操心,夫人隻需記住一樣,本側妃絕對有能力遮的住你頭頂的那片天,就足夠了。能在王府裏縱橫這麼多年,夫人肯定也有不少自己的手段,但是夫人也別不信邪,本側妃的話,很快都會一一應驗的!”

金顏嬌眼裏閃過一絲驚慌,但很快又傲然昂首道:“王爺與我兩心相悅,鶼鰈情深,又豈是你一個沒有被召幸過的外人能明白的,到是慎側妃你,雖然是名門之後,德貌出眾,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年華流失,真是可悲,可歎,又可憐啊!”

茗慎對她的話嗤之以鼻,心中不由的生出鄙視,也許在金氏看來,沒有什麼比失去寵愛,孤苦潦倒的過一輩子更悲慘的事了,殊不知,人間最慘最痛的,不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已。

所以,從今以後,她必會讓她也嚐嚐這生不如死的滋味。

“李白《妾薄命》中,有兩句話說的最好,‘昔日芙蓉花,今成斷根草’,如果夫人覺得憑借美貌就能霸住男人的心的話,可就愚蠢至極了,因為任何女人,都逃不過色衰愛弛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