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天悶熱的可怕,一向聒噪的蟬都在這令人窒息的空氣中噤了聲。烏雲不知是什麼時候聚集的,一點點吞噬著屋頂上方的陽光,使整個天空都變得陰鬱起來。

房子裏的氣壓似乎更低,伴著有些昏黃的燈光穿過走廊,便可將這不大的房間看盡。屋裏的白牆上印記斑駁,早已說不清到底是上次夏家夫妻兩人吵架時打飛的羹湯,又或是上上次夏母被打時所留下的血跡。

然而,爭吵仍舊像七點檔的新聞聯播那樣準時放映。

一切都沒什麼不同,爭吵聲還是不斷拔高,就像初學者拉的小提琴,晦澀難聽。夏陽縮在角落,本就因營養不良而瘦小的身板看上去也越發可憐。

但好像又有些東西不一樣了,慘叫聲伴著一聲悶響,緊接著的便是一陣長久的寂靜。

許久之後,仍是一片死寂。夏陽緩緩抬起頭想要看看發生了什麼,卻在看到母親時將頭猛地低下,用手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不知到是為了阻止自己叫出聲來還是為了擋住胃中翻滾而來的不適。

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般,夏陽慢慢的向母親的方向走去。顫抖著將手放到母親的鼻子前。

呼吸,沒有。

這時,夏陽再也忍不住。

“媽——”悲慟的叫聲像閃電一般劃破寧靜,眼淚也想雨水般不斷地落下,滴在夏母的臉上。

也許是被夏陽的叫聲所驚到,鄰居們從四麵八方趕來。尖叫聲,低沉的討論聲頓時填滿了整個房間。

沒過多久,由遠及近的傳來了刺耳的警笛聲。救護車帶走了夏母和一旁驚慌失措的夏陽。

“死者身上有多處外傷,頭部的致命傷由鈍器擊打所致,病人於事故發生處死亡,死亡時間2005年6月24日。”說完,醫生將白布蓋在了夏母臉上,將死亡證明交到夏陽手上之後,離開了急診室。

接著的,就是仍舊是一片混亂。一邊是警察們正忙著給好心送夏陽過來的鄰居錄口供;另一邊,急診室不斷有患者被送進來。坐在病床邊的夏陽似乎是剛回過神來,兩隻空洞的眼睛終於慢慢地聚了焦。

“媽,你起來吧,我們一起回家吧,好不好?”也許是因為哭了太久,開口時夏陽的聲音變得十分沙啞,“不過,這也算是好事吧。至少,你終於可以不用再看著眼色,戰戰兢兢的每天怕被爸爸打了。可是我,要怎麼辦才好啊。”

之後的日子。

警方筆錄。

葬禮。

一周就這麼渾渾噩噩地過去了。夏父仍舊不知所蹤。因為找不到人,警察便把這件事情告知了媒體,試圖通過媒體將人緝拿,但卻收效甚微。

夏陽在鄰居的幫助下得以將母親的屍體火化。但這一來一去已經花光了家裏僅有的積蓄,再也拿不出錢來將母親安葬。夏陽放棄了給母親下葬的想法,暫時把骨灰壇放在家裏。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福利院的工作人員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