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睿最終邁著緩慢的腳步，到達了嬰兒室。
隔著透明的玻璃窗，他終於見到了衛靈拚勁性命保住的孩子。
小小的一團，瘦小得令人生疼。
手腳短短的，麵容剛剛展開了一點，眉眼中能看出衛靈的影子。
確實跟她很相像，唐睿心底一暖。原先以為對這個孩子會排斥，會難以抑製的疏離，這一刻，卻覺得，他確實能把她當做是自己的親生孩子，好好疼愛。
孩子很虛弱，還需要在育嬰箱呆一段不短的時間，隻是情況不錯，這一點讓唐睿很是安慰。
回到病房前，隻見唐睿媽媽一臉欣喜地迎了上來：“兒子，小衛醒過來了。”
唐睿一怔，雙眼微亮，卻遲疑著沒有進去：“媽，醫生怎麼說？”
提起這事，唐睿媽媽皺起眉，歎氣道：“小衛身體太弱，需要好好調理。醫生說是想她在醫院留一段時間，好好觀察，再做打算。”
“嗯，應該的。”唐睿點點頭，猶豫著，最終伸手推開了門。
衛靈側過頭，望著窗外，眼神飄忽。手臂上掛著水，針眼一片一片的，淤青在所難免，看得他一陣心酸。
這次唐立對她的刺激，真是太大了……
唐睿媽媽見衛靈沒有反應，苦笑著上前道：“小衛，看看誰來了？他在門口守了四天，滿心歉意，看在媽份上，能不能原諒他？”
“抱歉……”衛靈漠然地轉過頭，答道：“媽，我做不到，請讓他離開好嗎？”
唐睿看著表情木然的她，心底仿佛多了很多很多的刺，疼得他的胸口不停揪緊。如果衛靈對自己破口大罵，或是大哭一場，興許能讓他好受一點。
但現在的衛靈，淡漠的神色，語氣中慢慢的疏離，讓唐睿更加難受。
他知道，自己這次是狠狠地傷了衛靈的心，很難讓她輕易原諒了。
“你聽我說，我可以解釋的……”唐睿緩步靠近，試圖說些什麼，卻被衛靈打斷了。
她看著唐睿，眼底流露一絲愛上與倔強：“沒必要，我不想聽。”
他張開口，想要說什麼，但是在衛靈這樣的目光之下，最終選擇了沉默。
唐睿轉過身，忍不住關切地道：“……那你好好休養，我會再來看你的。”
“不用了，雖然一年還沒到，我們的約定就這樣結束吧。”衛靈垂下眼，將考慮多時的話說了出來。
唐睿不可置信地轉過頭：“你想要毀約，可是以你現在的情況……”
她明白，自己現在體弱，沒辦法出去找工作養家糊口，孩子仍在育嬰箱，也是一筆不小的費用。還有以後撫養孩子，更加需要龐大的資金。
衛靈知道，唐睿是真的擔心自己，沒想到她會在這個時候提出分手：“我已經想得很明白了，道不同不相為謀。現在變成這樣，在相處實在太尷尬了。”
唐睿滿眼愕然，一旁的唐睿媽媽聽得一頭霧水，插口道：“你們究竟在說什麼，什麼約定，你們瞞著我什麼了？”
精明如她，很快就抓住了兩人對話中的重點。
看著緊張的唐睿媽媽，衛靈想了又想，還是依照約定，低下頭含糊道：“媽，我們有約定，以一年期限，如果彼此覺得不合適就分開。”
唐睿媽媽鬱悶了，哪有夫妻剛結婚就弄出這樣的約定來？
不過可想而知，她這個媳婦對兒子原本就沒有太大的信心，不然也不會提出這樣的一年試用期。
從剛才的對話就能聽出，她家媳婦兒不滿意了，要唐睿履行合約。好不容易她有了孫女，唐睿媽媽說什麼也想讓兩人分手。
看唐睿的德性，能再找出別的喜歡的女人來，簡直是天荒夜談。
她左思右想，也沒過於激進，微笑道：“小衛，你才剛醒來，保重身體最緊要。這些事，等身體好了再談，如何？”
見衛靈麵色有些倦意，唐睿媽媽再接再厲道：“孩子在育嬰箱，也需要人照看。你先好好養著，媽幫你盯著，準不會出什麼差錯。”
衛靈眼圈一紅，她明白唐睿媽媽對自己是極好的。即便現在心傷了，還是不忍拒絕唐睿媽媽的好意，於是微微點了點頭。
唐睿媽媽一看有戲，趕緊拖著自家兒子出去了：“這小子對不住你，媽幫你好好教訓他，別擔心。”
不等衛靈再說什麼，兩人的身影就消失在門外，她隻能苦笑著閉上眼。
確實，現在的她太虛弱了，什麼也做不來的……
唐睿沒想到在最後一刻，衛靈還是站在他那邊，替自己隱瞞了。心裏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又苦又甜。
看著他深思恍惚的樣子，唐睿媽媽雙眼一瞪，冷聲道：“好了，你瞞著什麼，都趕緊說出來。坦白從寬，不然別怪媽不客氣了。”
自知剛才衛靈的說辭，很難說服對麵這個在商場打滾十多年的媽媽。唐睿沉默了片刻，終究是一五一十將條款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