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靈看著柳若摔門而去,嘴角揚起幾分自嘲。
自私嗎?
確實,在柳若看來,她並不愛唐睿,卻因為肚子裏的孩子而勉強在一起,甚至逼著唐睿不得不跟自己結婚。
說了一個謊言,就需要更多的謊言來圓謊,衛靈現在是體驗到了。但是對於柳若的話,卻不能不在意。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她居然將唐睿的溫柔看得理所當然。自己還沒在遮掩上幫忙,就開始收益,的確有些說不過去。
或者,相應的,自己也該對唐睿更好一些?
柳若把壓在心上的話發泄出來,剩下的卻是愧疚。
昨晚曾文打電話來,告訴她衛靈進了醫院,幸好胎兒沒事。但是柳若一整晚都睡不著,生怕第二天一早會收到其它噩耗。
聚會上,她確實默許護士小林給衛靈一點難看,卻沒想到小林會將墮胎的事當著眾人的麵說出來。
事後,柳若當下就拉著小林在角落,狠狠地數落了一頓。她是喜歡唐睿,但還不至於要用上這麼不見得光的手段。
誰知不久後就收到衛靈摔倒入院的消息,這其中少不得之前那番難堪的影響,讓柳若擔憂得輾轉難眠。
出了病房,她低著頭走了幾步,卻看見牆邊一雙熟悉的黑色皮鞋。往上一看,柳若呆住了。
唐睿從來都是溫和地笑著,眼神柔和,就像鄰家的大哥哥一樣,親切而體貼。
柳若從來沒見過現在這樣的他,冰冷的表情,眼眸黑沉得如同風雨前的平靜,目光停在她身上,隻覺全身發毛:“師兄……”
她囁嚅著喚了一句,心想剛才跟衛靈說的話,唐睿聽到了多少。
“小柳,我一直以為你有點任性,心底卻不壞。現在,你讓我很失望。”
說完,他沒有再看柳若,轉身進了病房。
從頭到尾沒有一句譴責和怒罵,卻讓柳若的心似是落入冰水中,涼意讓她渾身止不住地顫抖。原來在唐睿眼內,她什麼都不是,連衛靈的百分之一也比不上。
柳若以為這麼多年,她對唐睿了解了七七八八。現在看來,卻連皮毛都沒有。
從不知道那張溫柔體貼的俊臉,居然會出現這樣冷若冰霜的神情。
柳若扶著牆,搖搖欲墜。眼圈一紅,懊惱和失戀的傷痛蜂擁而來,令她有種窒息的感覺。
這樣就結束了嗎?
她始終緊追不懈的人,對自己根本不屑一顧。這樣的認知讓她的心像是被人緊緊捏著,疼得呼吸不過來。
淚眼中,看見一個人大驚失色地跑了過來,伸手想要摟著她,卻畏縮不前,猶猶豫豫。最後,一把將柳若攬在懷裏,輕輕拍打她的後背,嘟嚷道:“別怕,有我在……不要哭了,有我在……”
來來去去隻得這兩句,顯然這人不擅長安慰,哄人的功夫還沒到家。
柳若枕在他的肩膀上,看見人來人往的醫生、護士和病人時不時向這邊偷看的視線,不怎麼在意。她心灰意冷,埋在這人帶著一點煙草味的胸膛,啞聲問道:“曾文,師兄不要我了,你要我嗎?”
以為這個一直追求自己的人會毫不猶豫地說出她心中的答案,柳若卻等了很久,曾文才開口:“……我不是替代品,師兄傷了你的心,請不要來傷害我好嗎?”
柳若一窒,單手擦去眼角的淚水,推開了他:“對不住,剛才的話……就當我從來沒有說過。”
曾文盯著她,半晌卻笑了:“我又怎麼比得過師兄,當不了替代品的。你隻要分一點點注意力在我身上,就知道其實我也是個好男人,更是最適合你的伴侶。”
剛才支支吾吾的,忽然就這麼順溜地哄她,柳若有些好笑。轉頭瞥見曾文捏緊的拳頭,以及眼中滿滿的自卑和期待,心裏有一處悄悄地軟了下去。
這個人,這些話應該默念了很多次,所以才會這麼流暢……
她不知怎地,想起衛靈曾說過的話。確實,如果自己將目光投向旁邊一點,就能看到一個全心全意為她好的人。
這句話,的確沒有錯。
多少年,她不遺餘力地奮力追著唐睿的後麵,曾文又何曾不是在自己身後一追再追?
從M國到現在,不離不棄。傷心的時候,回頭就能看到他絞盡腦汁逗笑她的樣子;高興的時候,曾文就在身邊分享她的喜悅;不安的時候,這個人不管發生什麼事,總會第一時間出現在她身邊,用笨拙的話來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