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誌飛怔了一下,迅疾明白過來,莫纖纖並非有意要向他透露什麼,而是發自內心地隨口而出。毫無疑問,她對他的感情已經跟以前大不一樣。周誌飛既高興又不高興,他那麼喜歡莫纖纖,這不正是他想要的嗎?可他雖然得到了,但畢竟是莫纖纖失憶狀態下發生的,她醒來,他也就失去了。這樣的得到,他寧願不要。
周誌飛正發著愣,手機響起。電話是一名警察打來的,他告訴周誌飛,他們已經找到莫纖纖的兒子朱思仁,要莫纖纖去警署一趟。
掛了電話,周誌飛將此消息告訴莫纖纖。莫纖纖既茫然又惶恐,因為她已經喪失了自己有兒子的記憶。她不知道該如何去麵對這個“突如其來”的兒子。
“纖纖,別害怕!母子天性,說不定兒子能幫你恢複記憶呢!”周誌飛安慰道。
第二天下午,周誌飛和莫纖纖在警署見到了朱思仁。已經上幼兒園的朱思仁虎頭虎腦,十分可愛。然而,由於長時間沒見到莫纖纖,他有點陌生,目光死死地盯著莫纖纖,努力地尋找著有關莫纖纖的記憶,而那些記憶卻是如此模糊。喪失記憶後的莫纖纖和朱思仁竟然也有同樣的感覺,她覺得這張稚嫩的小臉很熟悉,好像在哪兒見過,卻又好像沒見過。
“他、他真的是我兒子?”莫纖纖喃喃地說。
“沒錯,他就是你兒子!”伴隨著一聲沉重的歎息聲,一老婦人走進來。
老婦人滿頭銀發,珠光寶氣,氣質高雅,她不是別人,正是朱興貴的母親黃少霞。朱興貴回國後,朱思仁交給她來照顧,她已經知道朱思仁的身世和朱興貴的婚姻變故。對於莫纖纖,她想氣卻氣不起來。她也是個女人,深深知道一個極具母性的女人,如果沒有兒子,會受到怎樣的煎熬和折磨。坦白說,她並不責怪莫纖纖,她覺得莫纖纖的所作所為沒有錯。要怪隻能怪老天無情,讓他的兒子患有不孕症。事實上,她還勸說過朱興貴,要他忘記莫纖纖對他的“背叛”,好好和莫纖纖和朱思仁過日子。可朱興貴無論如何都咽不下這口氣。複仇成了他生活的全部!
“你、你是誰?”莫纖纖看著黃少霞問道。
自打莫纖纖嫁到鄭家,黃少霞和她相處得很好,兩人的關係情同母女。眼見莫纖纖瘦了許多,而且又喪失了記憶,目光是如此茫然,黃少霞心裏隱隱作痛。
“孩子,我、我是你婆婆!”黃少霞忍不住哽咽起來:“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我們一家原先不是生活得好好的嗎?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老天爺,我不要財富,我要你給我一個美滿的家庭……”
“你是我婆婆?”莫纖纖喃喃自語,深鎖著眉頭,努力地想掃除腦子中阻止記憶大道的障礙,卻終究無濟於事。
“沒錯,纖纖,她就是你婆婆!”周誌飛說,繼而指著朱思仁,說:“他是你兒子!”
“婆婆,兒子……”莫纖纖嘴裏不停地重複著,對這突如其來的“陌生人”感到很茫然。
周誌飛抱過朱思仁,指著莫纖纖說:“思仁,她是你媽媽,快叫媽媽!”
許是母子天性,許是記起了過去的點滴,朱思仁衝莫纖纖甜甜地喊了一聲:“媽媽!”
這一聲媽媽,宛如一聲驚雷在莫纖纖的腦子裏炸響,她的腦子劇烈地運轉著,火花不停地閃爍,欲將斷開的線路連接起來,卻還是徒勞。即便如此,她仍然母性大發,將朱思仁抱在懷裏,潸然淚下。
“媽媽,這段時間,你去哪兒了?”朱思仁捧起莫纖纖的臉問道。
莫纖纖仍沒恢複記憶,卻覺得這張臉是那麼的討人喜愛,想起周誌飛跟她說過的她的痛苦經曆,她眼淚更加洶湧了:“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一旁的黃少霞也忍不住老淚縱橫。而得知朱興貴回國找鄧天鳴算賬,她又深深地擔憂起來。
鑒於莫纖纖已經喪失記憶,黃少霞是朱興貴的母親,而朱興貴又陷害過莫纖纖,警方剝奪了朱思仁的撫養權,暫時歸政府撫養。當警察宣布這個消息時,黃少霞當場暈倒。朱思仁雖然不是她兒子的骨肉,但她和他相處了好些日子,已經有了感情,早已把他當做自己的親孫子。警察要把“孫子”帶走,她如何不傷心?
莫纖纖雖然沒恢複記憶,但當警察抱走朱思仁時,朱思仁發出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媽媽……”那哭喊聲,聲聲敲打在莫纖纖的心房,她也禁不住淚水滂沱而下。她衝上去想奪回朱思仁,卻被警察推開,周誌飛趕緊將她抱住。她在哭聲中看著朱思仁和警察的身影消失在樓道拐彎處……
車子拐上了高速路,飛一般地疾馳,兩邊碧綠的樹林、草坪和美麗的鄉間別墅迅速往後倒,白熾的陽光掛在半空,投下耀眼的萬丈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