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年紀都這樣,大爺,將來我像您一樣的年紀,眼睛也會花,說不定比您還花!”鄧天鳴說。
“可問題是,有些人不上年紀,眼睛也花!”大爺說,意味深長地看著鄧天鳴。
鄧天鳴微微怔了一下,聽懂了大爺的話,看懂了大爺的眼神,和大爺相視一笑。
那次,在鎮政府全體員工大會上,鄧天鳴那麼一鬧,很多人都知道,林明侵吞了他的勞動果實。他和林明兩人在工作上的表現,同事都有目共睹,心裏雪亮著呢。
大爺也聽說了此事,鄧天鳴走的那天,他緊緊地抓著鄧天鳴的手,眼神中滿是不舍,嘴裏喃喃地說著,可惜了,可惜了,真的很可惜!
鄧天鳴十分感慨,沒想到,他離開鎮政府,唯一對他表示出惋惜的竟然是看門的老頭!世態如此炎涼!
進入鎮政府辦公大樓,從資料室經過時,鄧天鳴忍不住往裏麵瞥了一眼,僅這一眼,他內心便翻江倒海,巨浪滔天。
黃芳芳站在複印機前,正在複印資料,她身穿一條紅色的裙子,那血紅的顏色映照著她嬌嫩的臉蛋,使她看上去更加嫵媚動人!雪白而飽滿的領口掛著一條珍珠項鏈。這條珍珠項鏈,鄧天鳴從來沒見過,想必是林明贈送給她的吧?
鄧天鳴仿佛心頭被紮了一刀,一陣劇痛!
黃芳芳和他好的時候,可從來沒打扮這麼漂亮過!和林明好上之後,她仿佛變了個人似的,以前那個略微有些單純的黃芳芳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加高貴和嫵媚的黃芳芳!
原來愛情就這麼經不住考驗!
黃芳芳啊,黃芳芳,以前你多少次口口聲聲對我說過,你真正愛的人是我,根本不愛林明,可為何,你這麼快就拋棄了我,和林明好上了?你是否真的愛過我?
鄧天鳴多想進去和黃芳芳說說話,讓她回答這個問題。可是,他沒勇氣!他怕進去之後,控製不住自己,鬧出笑話!
就在黃芳芳即將抬頭的時候,鄧天鳴逃也似的,加快步伐,一閃而過。他走得很快很匆忙,以至於從以前他待過的辦公室門口經過都忘了看一眼。
來到許國英辦公室,許國英正在埋頭看文件。
見是鄧天鳴,許國英放下文件,微微一笑:
“天鳴來了?坐!”
許國英如此友好的態度,讓鄧天鳴受寵若驚,他半隻屁股墊在椅子上坐下,拘束地說了聲“書記好!”
許國英雙手交疊,放在桌子上,目光祥和地注視著鄧天鳴:“天鳴,在鄉下的這段日子,感覺怎麼樣?”
“一般般,還好!”鄧天鳴摸不透許國英葫蘆裏裝的什麼藥,他現在的處境已經是最糟糕的了,應該不會有再糟糕的事情發生了。許國英總不會將他開除出教師隊伍,讓他成為失業人員吧?他在教學中又沒犯什麼錯誤,許國英沒這個權力!
如果不是壞事,那應該是好事吧?會是什麼好事?
“能跟我說說你這段時間在泉溪小學的工作狀況和一些體會嗎?”許國英朝鄧天鳴投過來期待的目光。
“額......”鄧天鳴絞盡腦汁,還是無法猜透許國英的心思,隻好把他在泉溪小學的工作情況簡要地告訴許國英,末了,終於忍不住,結結巴巴地問道:“書記,您今天把我找來,是、是......”
“沒什麼!”許國英淡淡地說,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繼續說:“主要就是想了解一下你的思想和工作狀況。我覺得你做得不錯,一個人,不管在什麼地方什麼崗位,隻要他認真地對待工作,總是會做出成績的。我為你感到自豪!”
為我感到自豪?鄧天鳴一頭霧水,他在泉溪小學沒做出什麼成績呀,許國英幹嗎說這話?
“書記,您、您在說什麼,我、我聽不懂!”鄧天鳴摸摸腦袋,很是不解。
“謙虛是好事,但是過分謙虛就是驕傲嘍!”許國英嗬嗬一笑,然後從旁邊拿過報紙,放到鄧天鳴跟前:“你的事跡,我都看到了。我為咱們永安鎮有你這樣犧牲個人利益為大家的人才而感到驕傲!”
鄧天鳴拿過報紙大概地翻看了一下,在第二版看到一條新聞報道,該報道的當事人竟然是他,內容是有關他幫助泉溪村農民治療水稻病的事跡,新聞的采寫人是段雨欣。
鄧天鳴十分驚訝,段雨欣什麼時候寫的新聞報道,怎麼不事先告訴他一聲?與此同時,他也明白過來了,許國英必定是看到這篇報道才把他叫上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