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到了辦公室之後,鄧天鳴將參加會議的情況簡略告訴羅曉霞,並把會議上發的資料給他。羅曉霞隻臉色淡然地敷衍著,並不表揚,也不批評。鄧天鳴從她的臉色看不出喜怒哀樂,心老是懸著,不知道自己到底夠不夠好。
發自內心地,他倒希望羅曉霞訓他幾句,然後告訴他,他哪裏做得不好。這樣,他心裏多少有個底。羅曉霞不表態,等於給他猜謎語。
鄧天鳴自我安慰,這樣的會議對永安鎮來說,根本就是無足輕重,羅曉霞是為了獎賞他在牌局上的表現才讓他去江南市“放鬆放鬆”的。既然這樣,他自己犯不著把它當回事。
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事,讓他鄧天鳴感到自己為人處世方麵多麼欠缺,多麼不夠圓滑,多麼不會討人喜歡!
在把資料交給羅曉霞後,鄧天鳴剛回到自己的座位,林明便說:“天鳴,昨天我也去江南市了,本來想跟你聯係,順便捎你回來的,後來有事就顧不上了。”
鄧天鳴心裏挺不高興,既然顧不上把自己捎回來,為什麼還要說?這不假裝好人嘛?鄧天鳴敷衍了幾句,然後出去上洗手間。當時,辦公室裏就他、羅曉霞和林明三人。
等他回到辦公室門口,突然聽到林明對羅曉霞說:“主任,給!”
羅曉霞問:“這是什麼呀?”
林明嬉笑地說:“特級綠茶,您的最愛!連咱們高山縣都沒有賣,我可是特意給從江南市捎回來的哦!”
羅曉霞笑笑:“你小子倒挺有心啊!不像某人……”
鄧天鳴仿佛被人扇了一耳光似的,雙頰火辣辣的。這個羅曉霞,自己在牌局上給她做了那麼多“貢獻”,她一點都不念他的“好“,林明給她這麼點小惠,她倒誇個不停。什麼人,什麼世道?
不過仔細想想,羅曉霞誇林明是應該的。那個牌局是林明設的,要不是林明設局,他就不會去參加,羅曉霞自然沒得到好處。如此看來,羅曉霞得到好處的功勞是在林明,而不是他。
話又說回來,他自己倒也真的很笨。都是去江南市,他怎麼就不記得帶點小恩小惠回來討好羅曉霞呢?
鄧天鳴,你真是根木頭!
因為這事,一上午,鄧天鳴都悶悶不樂,他覺得,從學校出來,很多東西都變了,變得跟想象的不一樣,他一時難以適應。
下班後,辦公室的都人走光了,鄧天鳴才起身離開。
正埋頭心事重重地走著,突然抬頭,看到許國英迎麵走來。鄧天鳴想起昨晚的事兒,頓時緊張起來。雖然昨晚計劃給許國英送生日禮物,但實際上,今天才是許國英生日。在跟許國英打過招呼後,鄧天鳴張嘴想說幾句祝福生日快樂的話。突然又想到,自己連禮物都沒送,哪兒好意思說祝福生日快樂的話語?更何況,這裏是公共場合,生日算是隱私,不適合在這裏公開。鄧天鳴隻好把到嘴的話吞回去!
許國英仿佛看出了什麼端倪,問道:“小鄧,你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鄧天鳴慌忙搖頭:“沒、沒!”
擦著許國英的肩膀走過沒多遠,許國英突然回身喊道:“小鄧,你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鄧天鳴隻好過頭,略帶著一絲緊張,跟隨許國英進入他辦公室。
許國英讓鄧天鳴坐下後,要親自給鄧天鳴倒茶。鄧天鳴哪敢?慌忙搶過水壺,給許國英也給自己倒了水。
許國英喝了口水,放下杯子,慢條斯理地說:“小鄧,你來咱們鎮也有一段時間了,感覺怎麼樣?”
鄧天鳴靦腆地笑了笑說:“初來乍到,很多東西還不熟悉,需要慢慢去學習,積累經驗。”
“很好!”許國英說:“年輕人就應該謙虛一點,不懂的就別裝懂,虛心向別人請教。虛懷若穀方能容納得下更多的知識和經驗,盲目自大,隻會使自己的胸膛塞滿傲氣,最終埋沒了自己。說實話,咱們鎮的許多員工,甚至幹部,學曆不高,文化水平有限,急需一大批高學曆人才來充實咱們的隊伍,不不斷提高咱們隊伍的素質。正是基於這樣的考慮,當初我才特意把你挑選到咱們鎮,希望你不要辜負組織對你的期望!”
聽了許國英的一番話,鄧天鳴心裏暗道:“原來是許書記你把我要到永安鎮的啊!如果您不把我要到這兒,我是不是會被分配在大城市呢?”想是這麼想,鄧天鳴哪兒敢說出來,口頭上很謙恭地說:“謝謝許書記的鼓勵,我一定會努力的!”
許國英靠著椅背,滿意地點點頭,說:“很好!小鄧,我很看好你,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鄧天鳴想起上次會議,自己主動把征地工作攬下來,卻到現在還沒眉目,不由感到十分慚愧,囁嚅道:“書記,我覺得,我自己的工作能力還不大行,泉溪村征地工作,我、我還沒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