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那他現在什麼情況?”
“不知道,還在醫院。我怕他一醒來就全都想起來了,要找你。就急匆匆的帶你來了。”我站在原地沒有動,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就這麼突然的安靜下來。沒有猶豫的,我拎起婚紗,衝向他在的醫院。
雖然我已經不記得我和他的過去了,但是他好像仍然在我的心裏,不然為什麼一提到他,我的心就會痛。不管怎麼樣,你都要等著我,等著我趕到你的身邊。
當我到達醫院的時候,醫生剛好從他的房間出來,我緊緊的抓著醫生的袖口:“醫生,他現在怎麼樣?他好了嗎?”
“病人剛剛有蘇醒的跡象,可是很快就睡去了,如果兩天之內,他還沒有醒過來,他或許會永遠都醒不過來,就這麼一直沉睡下去。”
“醫生,您救救他,您一定要救救他啊。”
“我們會的,但是現在看來,就隻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這算什麼呢,我多奇怪,把新郎丟在教堂裏,一個人拖著重重的婚紗,跑到醫院來看一個和我一樣失去記憶卻又有可能永遠都不會醒來的男人。可是,我還是來了。
我還是給宇文博打了電話。
“喂,博,對不起,我還是選擇了過去,我給不了你一個完整的未來,對不起。”
“子煜,我不想聽你說對不起,甚至你逃婚,把我一個人丟在教堂,所有的人都看著我的時候,我居然都不恨你。反而覺得,你一定會去找他。我不是不知道你的過去,我也在父母反對的時候想過要放棄,可是我都沒有。我想,這就是愛,就像你失去了所有的記憶,心裏還是和他連在一起是一樣的。我愛你,正如你愛他那般用力。所以我原諒你,我祝你幸福。如果我放手,能成全你,那麼我願意。”
“謝謝你博,謝謝。”
三天過去了,已經是第四天了,他還是沒有醒來,可是我願意等,等他醒來,我們一起找回過去,再開始未來。
我每天都在去醫院和回家的路上來回折返。幾個月後,宇文博發來信息告訴我,他去了外地,去了一個沒有我的遠方。他想讓自己靜一靜,用時間來讓自己走出那幾年的記憶。他要開始一段沒有我們曾經氣息的新生活。一直到過年,宇文博的媽媽告訴我說,他都沒有回來,我在她的眼睛裏看到濃濃的霧氣和憂傷。對不起,我在心裏默默地對麵前的這位母親偷偷道歉,她的哀傷是因我而起。
高俊熙,你已經沉睡了那麼久,會累嗎?過年了,你要不要起來一起看看煙火呢?還記得那一年的夜嗎?你一個人跑到我家樓下,給了我一個擁抱,和這漫天恢宏的煙火。我不覺得那是短暫的,因為它刻在我的心裏,就是一個永恒。
高俊熙,你已經賴在床上快有一年了。再不起來曬曬太陽,我們兩個都快要發黴了。你還記得你曾經出事的那片海麼?還有漁村的姑娘,那個等了你好幾年的美麗姑娘。你起來去看看她好不好?
我去了漁村,看那位愛他的姑娘。可惜,我去了太晚了。她過年以後就沒有再去看過俊熙,我以為她有了喜歡的人,或者,要開始新的生活。罷了,她也真的去了另一個世界,繼續生活。
我去的那天,已經是她下葬後的第三天。漁村的人告訴我,女孩的心髒一直不好,俊熙在的那幾年,是她這輩子最快樂的時光,可是,她終究抵不過宿命。沒有了愛,便不能存活。她是一個好女孩,真的。
我又去了那堆礁石上坐著。我想起了我的18歲,應該是朝氣蓬勃的年紀,有陽光的味道,有青蘋果般青澀的愛戀,有真摯無暇的微笑,有我們最美好最珍貴的青春時刻。
風吹起我的長發,自從我找到他以後,就沒有再剪過它,如今它已及腰。我等了十年,還沒有來得及嫁給你,你為什麼還不回來娶我呢?
海風呼嘯著,穿過耳朵。夾雜著風的速度,我聽到有人喚著我的名字。我站起身,回頭看著,他就在離我不遠的地方微笑。
他說,子煜,我回來了。我讓你等了十年。現在由我來等你,不管你還有沒有曾經的記憶。當我們都垂垂老去,我還是會記得當初你讓我心動的樣子。我會是你永遠的未來,前世與今生。
夕陽西下,有落日的餘暉落在我們的身上,人生有多少次青春,又有多少個十年。我們都在不知不覺中,狠狠的揪著那被時間拖走的青春,不想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