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這麼破費幹啥。人回來就行了。”二妮拉住她拍拍她的手:“咋?咋又哭了嘛?”
陳三妮突然覺得心裏難受,眼淚不自覺地掉了下來。她連忙擦去眼淚:“沒啥!太高興了就這樣。娘!俺要洗澡,俺要你幫俺洗頭。”
“嗬嗬,這孩子,還小呢。好,那大妮你們去殺雞,俺幫三兒燒洗澡水。”
“哎!好。”
大夥兒都忙起來。得寶走出去的時候看了陳三妮一眼,他知道她為什麼哭,他看見了姐看陳俊生的眼神。這兩人本是很好的一對啊。
坐進木桶裏,陳三妮慢慢的擦著身子,霧氣慢慢的彌漫在眼前。心裏好像被放進了塊石頭,堵得厲害,淚水也好像被堵在心裏了,流回到深處。
看見了陳俊生眼中的哀怨與絕望,那是種多少歲月沉積下來的絕望。記得當初他說過一輩子,一輩子還沒有到,可是如果說在等待中數著日子,等待著一個消失了的人,等待著永遠回不來的歲月那麼一天就是一輩子那麼長了吧。
對於陳俊生,她是內疚的。
這種內疚夾雜著疼痛,讓人無法呼吸。
她知道她的心裏一直留給他的角落,依舊存放著他的容顏,他的側臉。隻是,這隻能被永久的存放,就像她的過去,她的青春一樣,被永久的存放在記憶深處,看得見,摸不著了。
這樣想著,眼睛就變模糊了,她閉上眼睛,歎了口氣。
“可以進來嗎?”大妮敲敲門,露進一個頭。
三妮笑著點點頭。
“俺來幫你擦背。”
陳三妮點點頭,把浴巾遞給她。
“咋樣,房子挺大的吧?”
“嗯。院子裏的井,還有樹還在。俺在外麵一直想著哩。”
“俺一家也過來住哩,娘一直說房子大了冷清哩,得寶她媳婦的娘家在縣裏弄了一套房子給她作嫁妝哩,女方家有點能耐,她爹在縣裏當幹部的,以後說是要把得寶調縣裏去。回家的時間就更少了。俺們搬過來給老兩口做個伴兒。”
“還好你和二姐在爹娘身邊哩,不然俺真的放心不下哩。”
“不用擔心哩,人都會老的,有點小毛病難免的,得寶打電話的時候俺聽到哩,他嘴上不說心裏惦著你哩。想讓你早點回來哩。打小你倆最親。”
陳三妮點點頭:“俺知道。俺給爹買了最好的苗藥,聽說治風濕很管用。這幾年他們老了許多哩。”
大妮點點頭:“是哩。不過不用太想不開哩,人做不了天的主哩。”
“真想在他們身邊多伺候些日子。可是北京那邊事情太多,怕是留不了多久。心裏過意不去。”陳三妮低下頭。看見水中的倒影。
“你是一隻鳳凰鳥,這小地方留不下你的。好好的闖吧。俺心裏把你放的高哩。爹娘俺來伺候。俺們老陳家出了一個你,也算光宗耀祖了。”
陳三妮笑了:“說啥哩,俺沒你說的那麼好。”
“嗬嗬,在外不容易,你能有今天的成績就是了不起哩。”
這時,二妮也進來了。
“說啥哩,也不讓俺聽聽。”
“沒說啥瞎嘮。二姐,這幾年你都生了三個娃了,政策不允許你咋還超生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