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朧中,一個輪廓正漸漸清晰,由遠至近。我睜大了眼去看清,卻依然隱約。終於,他近了,近得壓迫了我的呼吸,心跳驟然劇增。我忍不住顫抖地道出,那個刻入心底的名字——“軒!”
“honey。”他道,他伸手,一如既往,輕撫著我的臉。
“軒!我好想你。這裏隻有我一個人,好陌生,我好怕的……”淚催然而下,我霍然抱住了他,卻像抱住了一縷雲煙,掏了個空。我大驚,再抬眼,眼前卻什麼也沒有了。
“軒!”我慌了,我拚命地喊,“軒,你在哪?軒!你不要再丟下我……軒!”
沒有答應,什麼也沒有。空蕩蕩的廣場隻感受一陣寒冷,我不丁打了個寒顫,猛地睜開眼,霍然從床上翻起。
“看來你警覺性還不錯。”一個低沉的聲音在窗前道,“這下也不用特意請你了。就有勞你跟我走一趟吧——雙詩眉大小姐。”
“王院判!”我驚呼一聲,向後縮了一步,卻冷冷地瞪著眼前的男子,“不要!我就算死,也不要再回那個‘家’!”
“這倒奇了。好好的千金小姐不做,亦不願入宮為妃,”他道,“這些可都是旁人幾輩子都休不來的,你倒不要。”
我冷哼一聲:“別告訴我院判大人不知道為什麼。”
“嗬。知道又如何,這怕是由不得你選。”他道,“說來你似乎還有點本事,竟能讓少主把你帶回這兒來。”
“有意義嗎。”我冷笑,“就算進了宮,我也不會去爭寵,還定會找機會逃出,難道你不怕到時候偷雞不成賠把米?”
“我說過了,這可由不得你。”他詭異地一笑,卻又說,“不過你既然躲到醫穀來了,那麼我就暫時不會動你。”
“那你這是做什麼。”我依然警惕地看著他。
“說了,麻煩你跟我走一趟,”他回答,“穀主有請。”
我將信將疑地穿好外衣隨他向外走。深夜的醫穀像沉睡的森林,靜謐得令人不安。冷風吹過處,寒意頓生。我不由拉緊了衣領,顧不得他地跟緊了王建——醫穀的規矩我聽安洛東說過:它是一處與世隔絕的隻論醫術不論朝廷與江湖的地方;穀內以穀主為首,有較為嚴密的等級製度,凡能入醫穀的均為醫術卓越者。若天下某處發生瘟疫,則醫穀會協助朝廷派人醫舊;醫穀中醫術較低的人也會經常入俗為百姓醫治。醫穀中固然有在朝廷做官的,但入醫穀,則不得提朝廷。在醫穀中犯錯由醫穀中人罰;而在醫穀外犯錯,則一切交與朝廷,醫穀決不幹涉。由於醫穀中人一向受百姓愛戴且不入世,對朝廷也有好處,所以朝廷與醫穀一向相敬如賓。既然如此,王建應真不會在穀中動我吧?
繞過幾間廂閣,王建的方向卻越來越不對勁。我皺皺眉頭:“這不是去金丹樓的路嗎?穀主為何要去那見我?”
“你去了就知道。”王建詭異地笑了笑,我的眉頭越皺越緊。
頃刻已到金丹樓樓下。卻見王建回頭對我道:“你在這等著,我上去稟告穀主。”
我點點頭,看著他走上樓,不安地轉過身四處張望著。然而過了許久也不見王建下樓,我一驚,心生不妙,立刻向客齋衝去。然而未跑開兩步,卻聽一聲“大膽賊人,站住!”,隨即一雙強有力的手生生按住我的肩膀,我轉頭見是王建,剛想放看,卻被他將手臂用力一抓,反手扣在背後。與此同時,四周的火把漸漸靠攏,最終照亮了整個金丹樓。
火光照應著我的臉,聽著周圍唏噓聲四起,看著安穀主滿臉怒容,我知道我還是小看了王建。醫穀規矩是不能壞,在醫穀裏是不能動我,但不代表他不可以設法讓我在醫穀裏犯錯或把我趕出醫穀!暗罵自己白癡到這種伎倆都中,我瞪著王建,啐道:“不愧是王院判——好一招賊喊捉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