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世界上最可氣的事(2 / 3)

冰瀾宮,綠竹亭,小雪初歇。

天色並不十分透亮,整個天空似籠著一片黛色,遠遠看來就像一幅墨色山水畫,粗粗的幾筆線條勾勒出其中的禪意。

剛剛下過小雪的亭子外積了一層薄薄的絨雪,翠色的青竹葉在風中劃出一道道細細的口子,風,自遠方幽幽吹來,掠過那斜斜倚坐在亭欄上的伊人,的清水一般的眸子,以及修挑的秀眉。發絲流動間,那唯一的勾人心魄的紅唇顏色若隱若現。

新月從外麵走進來的時候,恰恰正是一幅伊人憑欄圖,木訥如她,也微微停滯了一下。

腳步踩在積雪上發出了輕輕的碎響,那人卻隻端坐如初,如斯高潔,仿若全無看到正在靠近的某人。

遲鈍如她,敏感也如她,今日卻發覺了她的老師大人似有些許不高興。

盡管失去了記憶,但新月從來都不是一個愚笨的人,隻是腦海中的一片空白尚需要別人為她添上濃墨重彩的幾筆。

宮中的這段時日已能讓她明白她在這裏所能得到的一切皆因她的,老師,所以即便是新月這般宛若新生嬰兒般純白的人兒,也知道嵐淡與其他人是不同的,是以嵐淡一向也是最能接近她的人。

小小的新月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全然沒有發現身旁的某人已經不耐的回過頭,正用一種莫測的眼神睨著她。

這小丫頭竟敢失約於他,讓他獨自一人在內殿的宮簷上等待,該怎麼懲罰她呢?要知道上一個失信於他的人如今還不知埋在哪個角落。

轟隆!作者想說一句,某月此時已經把拋棄某人在宮簷上的那件事通通忘之腦後了,而且距離那件事已經過去了大約十幾日了,而新月從沒發現其實她已經有好幾日沒有和嵐淡正麵溝通了,甚至在她每日夜晚捕獵完回去看到的都是嵐淡那顆不變的黑漆漆的後腦勺,可憐的嵐淡!

哎,世界上最可氣的事莫過於,當你在生著一個人的氣時,那個人卻完全不知此事。

新月隻是感覺到今日的嵐淡與往常似有些不一樣,至於追根究底的能力,抱歉,某月還沒進化出來呢。

亭中的白玉桌上擺置著一套雅致至極的紫砂茶具,一旁的小爐上還熱著滾燙的沸水,清香的君山銀針早已備置在茶盞中,隻等沸水一進,便可任君品嚐。

新月跟在嵐淡身邊熏陶了一段時間,對這些事自不陌生,隻是往日裏並沒有實際操作而已。

一隻纖美瑩白如玉般的手輕輕地搭上爐上的紫砂壺,將熱水注入到一旁的茶盞中,不一會兒,悠悠的茶香已經慢慢地飄散開來。

那手的主人端起一隻身形優美的茶杯穩穩地送到一旁那倚欄的伊人唇邊,穩穩地說了一個字:“喝。”

嵐淡挑眉看向唇邊那杯仍冒著熱氣的茶,水汽朦朧後的那張臉生生的讓人產生一種無辜的錯覺,那如翦羽般暈染開來的華麗長睫沾染上點點的水汽,使那雙平日裏無波無瀾的漆黑眸子也顯得潮濕迷離。

這可是借花獻佛?小丫頭何時也會使這種小心思了?隻是就這麼一杯茶就想打發他,未免也太簡單了吧。也該讓她明白這宮裏她真正應該接近的是誰,而不至於舍本逐末。

嵐淡從善如流地接過那杯茶,優雅地輕啜了一口,而後輕放下茶杯,仍是不置一語,一副淡然的模樣。

而一旁的新月則微微地皺了下眉,濃黑的琉璃眸似閃過了一絲名為無措的色彩,許是不知如何應對吧,畢竟成人的情緒糾紛對她來說還太深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