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嫣忍著不耐,服侍他睡下。
外頭冷,屋裏暖,柳書權又玩了一天,喝了很多酒,一躺下來就睡著了,打著呼嚕,沉得像頭死豬。
臨近午夜的時候,清嫣爬起來,反複推了推柳書權,又叫了他很多聲,他都沒有反應,顯然睡得很死。
屋子裏燃著一大盆炭火,就炭盆裏的炭火的微光,她不需要點燈,也能勉強視物。
她冷笑兩聲,從他身上摸出鑰匙,下床,打開密室,再打開寶箱。
一箱子的金銀珠寶和銀票,令她眼裏放出貪婪的目光來。
真不愧是貴妃的娘家和心狠手辣的一家子,這些財物得值多少錢啊?
因為錢財太多,她無法全部帶走,隻挑金子、銀票和好拿的珠寶,裝了滿滿一個包袱,並將身上所有能放東西的地方全塞滿了,才戀戀不舍地放過那個寶箱,鎖上離開。
將鑰匙放回柳書權的身上後,她太過興奮,連床下的兩個包袱都忘記拿了,吹熄蠟燭,準備走人。
柳書權雇傭了幾十名江湖人住在府裏保護全家,但京城實行宵禁已久,天一暗,外頭到處是巡邏的士兵和官差,而柳府所住又是京城的貴族住宅區,巡邏尤為頻繁和嚴格,可以說,晚上反倒比白天安全得多,所以,在這種天寒地凍的深夜,所有人都縮在屋裏大睡,沒什麼要緊的事絕不外出。
為了今晚的行動,她入睡時是和衣躺下的,現在披上狐毛鬥篷,就能出門了。
走到門口的時候,她聽著柳書權的呼嚕聲,停下腳步。
這大半年來,這個粗暴無恥的大少爺如何折磨她的畫麵,如狂風暴雪一般湧上心頭,令她的眼裏迸出恨意與怒火來。
她侍候柳媚煙這麼多年,就落得這樣的下場!
當姐姐的對她不善,當弟弟的也不將她當人,連柳府的其他人也當她不存在,她就沒享受過所謂的“大少奶奶”的恩寵威嚴,難道她就這麼走了?
不行,她咽不下這口氣!
她最好的青春年華都被這家子給毀了,她得給自己出口氣!
想到種種,惡從膽邊起,她抱著包袱,回到床邊,盯著沉睡中的男人,獰笑了片刻後,猛然抓起桌上的硯台,狠狠砸柳書權的腦袋砸下去。
連砸了好幾下。
幾聲驚心動魄的悶聲過後,柳書權呻吟了幾下,身體又抽了幾下,再沒聲息了。
砸出來的血,濺了他半身和枕頭床單,但因為光線很弱,清嫣並沒有看到場麵有多恐怖,所以,她才能連續下手,確定柳書權已經一命嗚呼後,才放下硯台,轉身出門。
外頭,男人縮在走廊的角落裏,等她已久。
一看到她出來,男人就跑過來,低聲道:“怎麼樣了?”
清嫣笑笑,很有報複的快感:“辦好了,看,這就是大少爺的寶貝,夠咱們吃一輩子了。”
男人驚喜不已,親了親她:“你真棒!咱們這就走了?”
清嫣點頭,將包袱塞進他懷裏:“這包袱重,你拿著,咱們快走。”
柳府裏點有夜燈,但光線微弱,僅有的幾個值夜護衛也都縮在避風的地方,昏昏欲睡。
他們避開這些護衛,回到柴房,開始準備逃走的事宜。
夜晚,靜悄悄的,柳府的人都不知道這一夜發生了多麼可怕的事情。
六更時分,柳府的後門打開了,砍柴的男子推著一輛手推車出去,手推車上放著兩個木桶。
他經常和其他下人一起,於早上運送府裏的垃圾穢物出去,昨晚,他讓同伴休息,自己包攬了運送的活兒,這會兒運著這兩個木桶出去,正常得很。
已經到早上了,已經有早起的百姓要出去忙活,城裏的宵禁沒那麼嚴了,巡邏的士兵隨口問了兩句,也沒檢查木桶,讓他過。
兩隻木桶裏,一隻藏著清嫣,一隻藏著他們的行李。
手推車遠去了。
柳府離他們越來越遠,最終看不見了。
許久以後,天色終於大亮,整個酈央醒了,柳府又開始了新的一天。
但一直到臨近午時,才有下人鬥膽去敲大少爺的房門,一邊敲一邊提心吊膽的,生怕吵醒了大少爺的美夢,到時被大少爺懲罰。
府裏誰不知道少爺天天在外吃喝玩樂,總是很晚才回來,然後一口氣睡到第二天中午,加上現在天氣寒冷,大少爺更愛睡懶覺,所以,他們可不敢按時去叫醒大少爺。
敲了半天,房間裏都沒有回應,大少爺沒反應就算了,為何連大少奶奶也沒個影兒和聲兒?
下人試著推了推房門,沒想到,房門稍微用力一推就開了。
屏風後麵,什麼動靜都沒有。
下人覺得不對勁,輕手輕腳地走進去,一轉過屏風,他就被眼前的場景嚇壞了,跌坐在地上,尖叫:“少爺被殺了——少爺被人殺了——來人,快來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