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靜之花了七八天的時間,終於將皇宮裏影如霜的親信清除了七七八八,但宮外,他暫時沒敢動。
宮裏的人,都是些奴才,死了也沒多少人關心,而兩萬近衛軍裏,影如霜去皇陵的時候,帶走了五千精銳和親信,這五千人去了就沒再回來,近衛軍的實力大減,他新調入的兵馬足以鎮住剩餘的人。
但在宮外,一旦動手,無異於太後的人公開宣戰,所以,太後的人隻要不動手,他就不便先動手。
這時候,他也在暗暗祈禱,祈禱太後真如那封神秘信件上所言,已經被殺了。
太後若真的死了,或一兩個月不回來,那麼,太後的人一定不會再堅持為她效忠,他就沒有了後顧之憂,就可以大刀闊斧地除掉影家,鞏固他的帝位了。
影如霜是不是真的死了?死也好,活也好,她到底現在何處?
全酈央的官員和貴族,都在尋找和等待她的消息。
影如霜真的快死了。
她在遠離人居,沒有道路的群山間艱難地跋涉了很多天,每一天都因為艱難的行程而變得異常漫長,長到她無法判斷她到底走了多少天。
好多次,都是隱無背著她或抱著她走。
如果沒有隱無,她早就不知死了多少次。
她早就知道隱無是頂尖的高手,但這次行程,還是讓她對隱無的體力和毅力感到驚訝,同時,她也因為他卓絕的表現而安下心來:有他在,她一定能安然走到校軍場!
隱無向她發過誓,一定會送她到目的地。
他做到了。
終於,又一個早晨來臨的時候,隱無叫醒她:“娘娘,校軍場就在前方……”
近乎奄奄一息的影如霜猛然爬起來:“哪裏?在哪裏?”
隱無站起來,往前頭一指:“娘娘你看,那塊空地所在的地方,就是校軍場,隻要到了那兒,您就安全了……”
影如霜踮起腳尖,眯起眼睛,將焦點集中在一處,細細地看著。
就在山腳下有點遠的地方,確實有一大片開闊的空地,雖然看不清楚,但確是人工開發的空地無疑。
因為天氣寒冷幹燥而微微裂出血痕的雙唇,終於露出笑容:“我們走吧……”
終於到了,雖然路還是有點遠,但畢竟希望就在眼前,隻要再堅持半個時辰左右,她就能逃過此劫,再度還擊了。
“娘娘,”隱無微笑著將裝水的皮囊遞給她,“我剛才去找水的時候,不小心將令牌弄丟了,我想去水源那裏再找一遍,娘娘您先去校軍場可好?”
影如霜道:“我在這裏等你好了……”
隱無搖頭:“水源那裏雖然不是很遠,但路不好走,來來回回也要大半個時辰,這段時間,足夠娘娘走到校軍場了。娘娘,時間緊迫,您又染了風寒,還是別等屬下……”
影如霜還是不想丟下他一個人:“那塊令牌不要也罷……”
隱無還是搖頭:“如果是以前,那塊令牌不要也罷,但現在,進城也好,進宮也罷,恐怕都不容易,有了那塊令牌,屬下就有機會進城和入宮打聽消息……”
那塊令牌,是太後賜給他們四個人的,不同於普通的出入宮令牌,而是真正的皇室令牌,進出城和進出宮都很方便,現在,城內很可能已經被夜北皇控製了,這塊令牌顯得尤為重要。
影如霜想了想,終於道:“那你快些跟上來,我在校軍場準備好吃好喝地等你。”
隱無微笑:“屬下遵命!娘娘請下山吧——”
影如霜點了點頭,一邊喝水,一邊慢慢地往山下走去。
她的雙腳已經磨破了皮,出了血,是隱無用藥止痛和止血,她才能堅持行走的。
她走得很慢,每走一小段路,就回頭看看。
隱無一直站在那裏,目送著她。
隱無的目光,讓她很安心。
終於,隱無看不到了,她回頭,隻能看到山石、樹木和荊棘。
忽然,腳下一個踉蹌,她控製不住身體,重重地栽倒在地上。
小腿好疼,前兩天被石頭割到的傷口似乎又裂開了。
她坐在地上,掀起大衣衣擺,再掀開裙擺,不禁嚇了一大跳,纏著小腿傷口的布條,已經被血染紅了!
她的腿傷居然如此嚴重?出了這麼多血,她竟然沒覺得特別疼痛,還能走到現在?
她真的很佩服自己,看布條上的血,都已經幹涸了,她居然到現在才發現自己的傷勢這麼嚴重,虧她前麵一直能忍住……
不對!不是這樣的!這布條不對勁!
她迅速解開布條,再卷起褲腿,如她所料,她小腿上的傷口是挺深挺長的,但血早就止住了,傷口也開始結痂,根本不可能會出那麼多血!
這布條上的血,不是她的!
這布條,是隱無的腰帶,他用他的腰帶給她包紮傷口,隻是那時天色很暗,她又陷入半昏迷中,沒有注意到這條腰帶已經沾滿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