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九道:“憑這條地道的長度與高度,容納三四個池塘的水都不是問題,兄弟們潛過來的時候,會淌水,絕對不會被淹。”

其他人才鬆了一口氣。

月風高又冷笑:“大冷天的,兄弟們淌著水爬到地麵上後,恐怕腳都廢了,還怎麼殺人?”

夜九麵無表情:“到時,自認為撐得住的就來,撐不住的就呆在後方看門。”

坎黎立刻附和:“咱們剪影軍都是窮人家出身,什麼苦沒吃過?不就是天冷的時候淌個水嗎,這算個屁事啊,將軍放心,咱們剪影軍的兄弟一定會殺到敵人後方,保護好各位呆在後方的京城大爺們!”

月風高臉黑了:“……”

他的手下也黑了一下臉,這是在嘲笑他們不成?他們有這麼不濟嗎?

夜九道:“那是自然的,剪影軍的前麵,沒有過不去的坎,也沒有殺不了的敵人。”

月風高及其手下:“……”

夜九問月風高:“四殿下還有什麼疑問?”

月風高轉身往回走:“沒了,讓你的人守好這條地道,別讓大順人給發現了。”

夜九道:“這點不用四殿下擔心,隻要四殿下的人守好自己的嘴,這條地道就不會被人發現。”

月風高咒了兩句,沒跟他頂嘴,走人。

他見過的兩個最毒舌的男人,一個是他三哥,罵人不帶髒字,一個是夜九,罵人也不帶髒字,但絕對夠狠,不留任何情麵,他跟這兩個人鬥嘴,簡直就是自討苦吃。

回到地麵上後,一群人沒有馬上離開,而是每隔一個時辰走一個人,一直到第二天,才全部走完了。

開戰在即,影無痕一定在全城布下了大量耳目,他們必須在時刻警惕,想盡一切辦法掩飾自己的身份和行蹤。

軍中的事情,雖說還是夜九作主,但他無法繞開月風高,凡是重大決策和行動,都要稟過月風高才行。

月風高實地考察過那條地道以後,擺出一副不情願的麵孔,同意了夜九的作戰計劃。

夜九的作戰計劃是:先讓一部分精銳冒充平民,潛伏在內城,待到深秋雨天來臨,連夜挖通地道,連夜爬出地麵,隱藏在大順軍營的附近,保護出口,然後,其他人再分批通過地道,潛入敵人後方,人員到齊之後便對大順軍營發動攻擊,一旦被反擊,就隱入四周的深山,與大順軍隊開展狩獵大戰。

這個作戰計劃通過之後,夜九與月風高親自挑了一百多名精銳,由夜九帶著他們,冒充平民,先行潛入城內,伺機行動。

接下來,就是安靜地等待,等待天氣變得夠冷後的大雨天。

大半個月後,已是深秋,內城的居民已經走得寥寥無幾,天氣也轉冷了,雖然還沒到下雪的時候,但人人已經披上了大衣,晚上更是沒人願意出門。

終於,某天,烏雲黑壓壓地彙集在頭頂,不斷積壓,隱隱有雷聲響起,所有人都知道,準備下大雨了。

夜九和那批精銳,用了一天的時間,一個一個地先後潛入那條小巷,跳進地道裏,前行。

地道的盡頭,數名大漢奮力揮鋤,沒用太多的時間,就挖通了池塘底部,池水,如洪水決堤一般,湧進地道裏。

如同夜九所言,地道很長很深,池塘的水就算全部倒流進來,也不會淹死人,最多隻淹到小腿肚。

當池塘裏的水都流得差不多以後,夜九和他的人,終於抵達出口處,渾身濕透,一身汙泥地爬出地麵。

頭頂上,電閃雷鳴,大雨如注,空氣寒涼入骨,夜九,卻有了一種爬出墳墓,重獲新生的爽快之感!

他站在大雨之中,雷電之下,仰天長嘯:“啊——”

他終於可以報仇了!

他磨了那麼多年的利刃,終於揮向了影如霜!

五年以前,不,已經不止五年了,他也是在這樣的夜晚,被一雙手拉出葬身之地,拚著最後一口氣,活了下來——等了這麼久,他終於擁有了足夠強大的力量,可以將仇人推進死地!

風聲,雨聲,雷聲,掩蓋了他的呐喊,別人聽不到他的呐喊,卻被他宛如向天地挑戰一般的姿勢與舉動,給震住了:感覺,他就是夜與黑暗的主人,證實和撐控著一切……

夜九將胸中的積鬱都喊出來以後,冷靜下來:“將出口掩上,立刻離開。”

眾人迅速抬起早就準備在出口處的石板,將地道口堵上,迅速離開,隱入山林裏。

大雨如注,很快在池塘裏積蓄起新的池水。

天明的時候,大雨停了,池塘裏的水已經漲到正常的水平線,影家軍的士兵從池塘邊跑過,不知道池塘的底部,已經出現了一條來自敵營的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