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概能推測魅影會做些什麼——加強對夜英弦的監視與控製,向影如霜請示如何處理夜英弦,調城外的兵馬包圍將軍府,不讓夜英弦離開一步等等,她也能推測得出夜英弦會怎麼做——最好的辦法就是放火、偷襲、玩失蹤等等,隻是,她不知道他們會在什麼時候動手,會做到什麼程度。
她隻能時時刻刻盯著將軍府的舉動,認為這一兩天就會有大動靜。
沒想到,這動靜來得如此之快。
昨天晚上,她一發現將軍府起火,便知道夜英弦動手了,立刻衝到衙門前通報,說有人襲擊將軍府,故意縱火傷人,還好心地指出將軍府的幾個出入口。
那些衙役立刻出動,往將軍府奔來,因為她通報得早,衙役趕到時,正好與夜英弦等人打了個照麵。
而她和她的人,這兩天來,隨時都準備著偷襲夜英弦,不管夜英弦選擇什麼時候動手,她的人都會偷襲他,他現在落到她手裏,一點也不冤。
前頭,就是城門了。
紅妝手一揮,將一把藥粉撒到夜英弦臉上,夜英弦就昏迷了過去。
“你們什麼人?出城何事?”守城的士兵問。
此時,城門剛開,將軍府昨夜發生的事情還沒有傳過來,城門查得嚴是嚴,卻並未徹底封閉。
駕車的啞巴不說話,直接掏出從夜英弦身上掏出來的令牌。
士兵一看到這塊令牌,臉色立刻變了,什麼都沒問,也沒檢查馬車,直接放行:“請——”
那可是皇室的令牌,這裏是軍事重鎮,皇室、朝廷經常派人秘密執行任務,那些人的身份是不能暴露的,隻要他們擁有某些令牌、信件或口令,就能自由出入城門,守城門的士兵,什麼都不能問。
就這樣,紅妝帶著夜英弦,還有躺在她身邊另一側的夜九,離開固城,往郊外奔去。
郊外,早在她和夜九入城之前,就已經暗中準備了一個藏身之處,任城中如何搜捕,也不可能找到他們。
這個藏身之處,是山林中一間廢棄的小屋,原本是獵人用於休憩之處,因為數年前發生旱災,山林裏的野獸都被殺盡吃絕了,這小屋,便成了廢屋。
夜九入城之前,覺得有必要在城外設立一個秘密的藏身處和據點,便在城郊的山林裏到處尋找地方,終於找到了這間屋子。
入城之後,夜九還指示啞巴和獨眼暗中往這間屋子運送物資,就這樣,這間屋子派上了大用場。
隻是,那間屋子在山林深處,馬車無法到達。
啞巴將馬車駛到山腳下後,將夜九和夜英弦搬下車,自己駕車離開,紅妝獨自守著那兄弟倆,靜靜地等著啞巴回來。
夜九和夜英弦這樣躺在一起,容貌像了六七分,一看就是兄弟,很襯的兄弟。
夜英弦很疼愛弟弟,夜九很敬重這個哥哥,然而,他們卻走到了這一步,以後,他們的命運與關係,該是如何?
她長長地歎息。
一個時辰後,啞巴回來了,衝她比劃手勢,意思是說他處理掉馬車了,沒人能根據那輛馬車找到這裏來。
紅妝點頭,微笑:“辛苦你了,咱們將他們帶去小屋子吧。”
說罷,她在夜九身邊蹲下:“來,幫我將老爺放到背上。”
啞巴抬頭看看遠處,然後指指她,又指指夜九,搖頭,意思是路太遠,她一個背著一個大男人,不行。
紅妝微笑:“你又小看我了,是不是?放心吧,如果我到時背不動,再放下來就行,咱們現在要趕時間,不能耽擱。”
啞巴想了想,搔搔腦袋,點點頭,抱起夜九,放到她的背上。
夜九偏瘦,卻不輕,紅妝憋紅了臉,才能背著他站起來。
走了幾步,有點踉蹌,但她很快就穩住了身體,對啞巴笑笑:“咱們走吧。”
啞巴背著夜英弦,跟在她後麵,看著她有些遲緩而沉重的步子,暗暗佩服:梁先生果然是個好漢!
山並不是很陡峭、很難走,但對背著一個男人的紅妝來說,這路,異常的艱難,每一步都很沉重,但是,這份辛苦隻限在身體,她的心裏,是快樂,非常快樂。
因為,她與她愛的男人,貼得如此緊密。
這份快樂和幸福,給了她無窮的動力,走得再難,走得再慢,她也不曾抱怨,不曾放棄。
甚至她滲著汗水的、紅紅的臉蛋上,還透著耀眼的笑容,令一路上都擔心她會垮掉的啞巴暗暗稱奇。
走走停停後,兩人終於在傍晚時分,抵達了那間小屋子。
輕輕地放下夜九後,紅妝重重地跌坐在地上,再也動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