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夜九的眼睛,因為怒火而紅得幾乎要滴下血來,“為什麼要找?它不是一直都在這裏的嗎?”
看來,將軍記不得發燒之前的事情了……親兵呐呐:“丟、丟了……”
“丟了?”夜九怔了一下後,雙眉倒豎,怒發衝冠,“怎麼會丟?在哪裏弄丟的?”
沒辦法,親兵隻得硬著頭皮,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昨天中午,將軍在酒席途中,帶著那隻盒子去貯藏室,然後因為發燒而暈倒,幸好梁先生及時發現了你……”
夜九聽後,丟開他,閃電般地閃身而出。
親兵愣了一下後,拎起狐裘大氅追出去:“將軍,您穿得太少了,不能這樣亂跑……”
夜九充耳不聞。
他風一樣地衝到貯藏室前,狠狠地踢了幾腳後,踹開門,瘋了一樣地尋找起來。
他記起了昨天的事情。
四周全是黑壓壓的人頭,耳邊響徹著笑聲,空氣中彌漫著酒香,然而,這一切對他都沒有意義。
他隻是一個人!
從很久很久以前,他就是一個人,活在人群之中,始終隻是孤身一人,跟別人說話,跟別人吃飯,跟別人一起行走,跟別人出生入死,就像在夢遊一樣,都是不真實的。
這世上所有的一切,都不如她一人來得重要。
新年,萬家團圓,天倫之樂,與他沒有任何關係。
他幾杯酒下肚後,隻覺得愈加空虛和冷清,於是,他帶著她,找到了一個沒有人會發現的地方,過年。
那時,她就在這裏,就在他的身邊,跟他說話……
可是他醒來的時候,她為什麼就不見了?連骨頭都不見了?
她明明親口跟他說,她會永遠陪在他身邊的……
沒有!她不在這裏!
親兵跑進來,將大氅披在他身上,苦口婆心地勸道:“將軍,梁先生和咱們把全營都找了一遍,都沒找到,您生病了,先回去休息,讓咱們來找就行……”
夜九一把推開他,又跑出去。
一口氣衝到紅妝的營帳前,他剛想衝進去,就被紅妝的親兵給擋住了:“將軍,梁先生在休息,您不能進去……”
夜九一閃,就避開了她們,闖進營帳裏。
帳裏,紅妝躺在小山一樣厚的被子時,似乎睡得正酣。
他衝過去,掀開被子,揪起紅妝的胸口,怒道:“我的東西在哪裏?我的東西在哪裏——”
他睡著之後,她是第一個發現他的人,又是她叫的人,她一定知道他的東西在哪裏!
紅妝臉色很憔悴,雙目緊閉,看起來很不好,但他沒有注意到這些,隻是不停地搖晃她的身體。
紅妝被搖得很難受,吃力地睜開眼睛,想看清發生了什麼事,但是,身體沉重如山,眼皮子也像是鐵做的,腦袋裏也混沌一片,睜開了眼,卻看不清楚,隻是能隱隱聽到是夜九的聲音。
他在生氣?生什麼氣呢……
她努力想看清,努力想聽清,努力想想明白,但是,她怎麼都做不到。
阿奴和娥花衝進來,一左一右地拽住夜九的手,想將他拉開。
“將軍,你這是做什麼,快放開梁先生……”
夜九怒吼:“那隻盒子在哪裏?我現在就要拿到!是不是你把盒子藏起來了……”
“將軍快住手!梁先生病了,你不能這樣對她……”
“她為了去找那個盒子,一夜未睡,在外頭吹風淋雪才病倒的,大夫說她的狀況很不好,需要休息很多天……”
“梁紅葉——”夜九像發狂的野獸,幾乎失去了理智,“東西到底在哪裏——”
紅妝被搖得幾乎散架了。
這時,夜九的幾個親兵衝進來,眼看將軍失控,幾個人互視一眼後,當機立斷,往夜九的後勁邊一砍。
夜九傷病在身,又毫無防備,立刻就被切倒了,暈了過去。
而後,幾名親兵架起夜九,跟紅妝道歉過後,扛著夜九走了。
營帳裏安靜下來,紅妝被扶到床上,難受得不斷呻吟。
她現在頭暈得厲害,全身發冷,難受得想吐,蓋了四五床被子,還是覺得冷,但是,被夜九那麼折騰後,她的腦子卻清醒了。
夜九果然要瘋了!
那時,她怎麼那麼大意,居然忘了將那隻盒子帶走?
人人都知道那隻盒子對夜九很重要,夜九將之視為生命,但是,沒有任何人比她更清楚那隻盒子的重要性——可是,她卻犯了那麼巨大的錯誤!
如果那隻盒子再也找不到,那麼、那麼她和夜九……
夜九很可能會崩潰,她很可能會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她的夜九的一切,也許就此成為無跡可尋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