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霞殿內外亂成一團。
大內侍衛跑去太醫院請太醫,太監去請皇上,宮女圍著昏迷不醒的柳媚煙,手足無措。
隻有清梅很冷靜,讓宮女們看著娘娘,自己把兩顆眼球撿起來,將阮嬤嬤拉到一邊,低聲問那兩顆眼球是怎麼回事。
阮嬤嬤看到自己帶來的東西將娘娘驚成這樣,早就嚇癱了,當下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道:“老奴完全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哪!前兩天,老爺讓人送了這些禮物過來,送來的人說盒子裏的東西很重要,務必讓娘娘親收,我以為那裏麵放的是什麼密件,哪裏敢打開檢查……”
清梅臉色很難看:“送禮物給你的人,你可認識?”
阮嬤嬤搖頭:“老奴不認得,是個生麵孔,因為他拿著柳家的家牌,我也沒懷疑……”
清梅道:“他還說了什麼?你可知道他又去了何處?”
阮嬤嬤道:“他放下東西後就走了,什麼都沒說,老奴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清梅在心裏長歎,看來,一定是不明嫌犯動的手腳了。
她剛才悄悄嚐了那些酸果子,是柳家的味道沒錯,這些禮物一定是柳家送來的,但中途可能被不明嫌犯打劫或出了什麼事,嫌犯將那個盒子混進禮物裏,送到柳家在京城的接應人手裏,而阮嬤嬤又將這個盒子送到了娘娘的手裏。
暫且將真凶稱為“她”吧,“她”一定有手下,宮裏也好,遙州也好,都有“她”的人。
“她”要報複的,並不隻是娘娘一個人,而是整個柳家!
以“她”的能力,她應該能殺得了娘娘或柳家,但是,“她”遲遲沒有動手殺人,而是采取這些裝神弄鬼、傷人嚇人的手段,目的恐怕是為了折磨娘娘和柳家,讓娘娘和柳家生活在恐懼之中。
顯然,“她”做到了。
“她”躲在暗處,不急不燥,不動聲色,娘娘和柳家怎麼防都防不住,就像一顆埋藏得很好的炸彈,遲早會成大禍,不,也許已經成災了,無法拔除了……
娘娘和柳家,到底對洛紅妝、洛家做了什麼,才招來“她”如此深重的仇恨與報複呢?
娘娘啊……她看向床上,娘娘麵若白紙,昏迷不醒,雙手搭起腹部之上,看起來很不好,這種時候,她還能說什麼?
追問過去的事?責怪娘娘曾經的所為?已經走到這一步,沒有任何意義了。
她低聲對阮嬤嬤道:“娘娘受了驚嚇,還不知道會病多長時間,你趕緊出宮,免得上頭追查下來,你會被追責。”
娘娘出了這樣的事,定要有人負責的,阮嬤嬤是宮外人,又是送東西來的,足以被處死了。
阮嬤嬤並無過錯,又是娘娘的奶娘,她不能看著阮嬤嬤送死。
阮嬤嬤一臉擔心:“可是娘娘她……”
不知道娘娘的身體會變得如何,她能這就樣離開麼?
“放心吧。”清梅低聲道,“這裏有最好的太醫,還有這麼多照顧,娘娘不會有事的。”
阮嬤嬤這才點頭:“那就多謝您了。”
而後,她什麼也不敢說,賞錢也不敢提,就匆匆離開了煙霞殿。
沒過多久,太醫來了,緊張地給柳妃看診。
那麼多人守著娘娘,清梅沒有呆坐在床邊看著,而是走到院子裏,問守在外頭的太監:“不是派人去叫皇上了嗎,皇上怎麼還沒來?”
小太監道:“皇上正在接待影丞相,無法抽身,隻讓咱們好好侍候娘娘。”
皇上……還真是無情!清梅在心裏歎息,就算娘娘生下皇子,這位皇子也不會得寵的,娘娘這一生,也隻能走到這份上了,不會爬得再高了。
“不過,”小太監補上一句,“皇上派人去找了慎刑司,讓慎刑司的人過來調查娘娘受驚之事。”
清梅沒再說什麼了,隻是快速地思考著:慎刑司的人來了之後,她要怎麼解釋這回事?
柳家與洛家的恩怨,是不能扯到台麵上來的,得找個理由搪塞過去才行。
半刻後,慎刑司的人果然過來了,因為娘娘仍在昏迷,慎刑司便詢問煙霞殿的宮女、太監。
問到清梅這邊時,清梅道:“自從娘娘有了身孕之後,就經常受到不明人物的驚嚇,那兩顆眼球是假貨,是宮裏的人偷偷塞進禮物裏,拿來嚇娘娘的……”
慎刑司的人麵麵相覷,果然是這樣啊!
皇上二十多歲了,隻有兩個公主,這位柳妃又得寵又懷孕,不知遭來多少人的妒忌,會被暗算,也在常理之中。
這煙霞殿,經常傳出娘娘驚恐的尖叫聲,他們每次來查,娘娘都說是受到了不明物品、不明人影的驚嚇,查也查不出所以然,他們慎刑司,都有些煩了。
而後,他們問:“那兩顆眼球呢?”
清梅道:“奉娘娘之命,拿去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