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救與天救(2 / 2)

半個月前,他收到太後娘娘的密旨,讓他明爭暗幫西涼國的剪影軍主帥及其身邊一個叫“梁紅葉”的女人,製造對方是大順“臥底”的假象,還讓他做得高明一些。

密旨附帶兩幅畫像,“夜九”與“梁紅葉”的畫像,所以,他剛才一眼就認出了“梁紅葉”。

他之前問過了來自大內的探子,關於“夜九”的傳聞很多,但沒人能確定哪些傳說是真的,而關於梁紅葉的傳聞,則有根有據,有鼻有眼,他知道她不是簡單角色,沒把她當弱女子。

這裏的刁民與暴民,若是像殘七一樣將她當成可以任意欺淩的女人,下場隻能跟殘七一樣了。

離他十幾條街巷之外的地方,紅妝已經將兵器收好,擦淨了臉,繼續在街上閑逛。

她的衣衫上,仍然濺滿了血跡,她不以為意,別人也習以為常。

不過,她剛才做的那些事情,已經迅速傳開了,大多數人不再露出那種視她為獵物的表情,但是,也有一些人,對她更有興趣了——在這個地方,不怕死、愛冒險、喜歡挑戰的人,多到泛濫成災。

她完全不在意有多少人、什麼人對她有興趣,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大家都是同類,她沒有怕的。

弱肉強食,勝者,不,生者生存——她深諳這個道理,她剛才的所為,就是在向這裏的人證明一點:

她是強者!

這裏的街道大多狹窄,有長有短,雜亂無章,有直有彎,就像小孩子胡亂劃出來的線條,交叉成一團。

她繞來繞去,居然繞回了先前經過的奴隸市場。

空地上,那些女孩和孩子們已經少了一半,悲慘的哭聲,仍然繚繞不去。

紅妝掃了被當成商品買賣的人物一眼,微微歎息,準備走過去。

但是,在看到旁邊的一個女孩後,她的腳步停住了。

那個女孩,約莫十一二歲的年紀,很瘦,臉龐清秀,身上全是鞭傷和瘀青,比其他正在被叫賣的孩子們傷口都多,顯然,她營養不良,而且吃過很多苦頭,但是,她的臉上沒有淚痕和驚恐,隻有仇恨、憤怒、不甘和不屈。

她的身上,綁著好幾圈繩索,嘴裏還被堵著毛巾,動彈不得,隻能用一雙眼睛,恨恨地瞪著買下她的男人。

那個男人又老又猥瑣,讓人不願再看第二眼的貨色,他的手裏抓著一根繩子,就像牽牲口一樣地牽著那個小女孩。

看他的穿著打扮,並不是很有錢,所以,在買了這個小女孩後,他再也買不起別的孩子,隻能用一雙猥瑣的眼睛,盯著場上的女孩兒們。

這個男人,毫無疑問是個變態,任哪個孩子落到他的手裏,都會生不如死。

紅妝對這個男人不感興趣,也不想格格不入地為民除害,她隻對那個小女孩兒有興趣。

圍觀人口買賣的人很多,都在盯著場上的奴隸,沒有人注意到她。

觀察了那個小女孩兒一會後,她不動聲色地擠到那個小女孩兒的身邊,不動聲色地將懷裏那把小巧、輕薄、鋒利的匕首,悄悄放進女孩兒的手裏。

小女孩兒的雙臂,緊貼腰側,被縛住了,但手肘以下的部分,還能動。

她看到那把匕首後,一怔,抬頭看著紅妝,眼裏滿是怒火。

紅妝微微一笑,微微俯頭,在她耳邊低聲道:“如果你能殺了這個男人並逃出來,就到南邊的剪影軍找我。”

小女孩兒驚愕不已。

紅妝隻是笑笑,不再說什麼,轉身就走。

這女孩兒是個硬骨頭,骨子裏透著強烈的不屈與不甘,有點像臨死前的自己,但自己,不會將她帶走。

人要自救,而後才有資格被天救,她給了這個小女孩兒一個機會,小女孩兒能不能抓住這個機會活下去,就看她自己的努力與造化了。

弱肉強食,生者生存,這便是此地的天道,無人可逆。

而後,她將整片街區都轉了一圈,甚至還去三個山頭都逛了逛,先後遇到十三個小偷,五批搶劫者,一共打了三架,這才結束了首天之旅,回到剪影軍自行搭建的營中。

西涼國在危陝關建有自己的軍營,但是,那是給守將及其軍隊住的,夜九並不是守將。

真正的守將叫月東升,他的姓氏,已經意味了他的出身——來自皇室宗親。

他帶領五萬精兵,長期駐守危陝關,夜九隻是來輔助他,或者說,隻是給他當陪襯、小弟。

他瞧不起夜九,沒讓剪影軍住進軍營,隻讓夜九在軍營附近搭建帳篷。

這裏的冬天,天寒地凍的,想住溫暖的帳篷,得花很多很多的錢,剪影軍上下恨得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