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番話,令月映華心情更好了。
他收起折扇,道:“紅妝姑娘果然有見地,真是令我刮目相看。難得與姑娘聊得如此投機,不如我們以棋會友如何?”
他不喜歡跟腦子不夠好的“玩”,特別是下棋這種高明的智力遊戲,他絕對不會跟弱者對弈。
隻有遇到他認為可以結交的人物,才會“以棋會友”。
紅妝微笑:“我早聽三公子棋藝高超,能與三公子過招,是我的榮幸,不知公子想兩人對弈,還是三人博弈?”
月映華道:“姑娘的意見呢?”
紅妝毫不猶豫地道:“我從沒玩過三人圍棋,早就想試試了。”
月映華撫掌笑道:“那麼,咱們便請花雲裳姑娘也一起過來如何?”
紅妝道:“那是最好不過了,我這就讓人去備薄酒和小菜,邊吃邊下如何?”
月映華笑道:“美酒,佳人,下棋,真是再妙的夜晚了。”
紅妝笑著,下去吩咐丫環上酒菜。
此時,天色已經暗了,群芳樓華燈初上,燈紅酒綠,璀璨如明珠。
浮雲閣也點了燈,暗香浮動,輕紗飛舞,美人如玉,公子如月,這天底下最美好的一切,似乎都聚在這裏了。
也許是天都最美麗的三個人,坐在窗前,拈棋落子,笑語盈盈,羨煞旁人。
月亮爬上中天,小樓上,戰火如荼,三人殺得難分難解,誰都不願讓步。
花雲裳在與紅妝的才藝較量中,沒有一樣勝出,不得不放棄搬入浮雲閣,心裏早就憋了一口氣,這次是卯足了勁,不想在三公子麵前再輸掉。
紅妝則下得十分謹慎小心,步步為營,絕不輕率大意。
月映華觀察紅妝的棋風,又暗暗感到意外。
她在大局上的運籌帷幄略差一籌,但在細節上的考慮與算計,卻堪稱完美,無懈可擊。
而且,她看似溫和的落棋中,處處是隱蔽的陷阱,處處蘊含淩厲的殺機,一個不慎,便會被她狠下殺手。
沒有機會的時候,她會不動聲色,耐心潛伏,一旦等到了機會,她便像毒蛇的信子,猛虎的爪子,該出手時絕不手軟。
這樣的戰鬥方式,與她人畜無害、靈動可愛的臉龐,並不相稱。
如果小看了這個女子,一定會吃大虧的。
他始終在把控著整盤局的走向,但是,卻也吃了她不少虧,贏得耗時不說,自身也是元氣大傷。
整整下了三個時辰,直到午夜之後才算是結束了。
紅妝疲憊地打了兩個優雅的嗬欠,由衷地道:“三公子名不虛傳,紅妝甘拜下風。”
月映華微笑:“紅妝姑娘第一次下三人圍棋,就有如此之造詣,我也佩服得很。”
花雲裳看著他們兩人其樂融融,一見如故的畫麵,心裏,是說不出的酸澀:先前來了一個“洛公子”,從美貌上將她給比了下去,現在來了一個紅妝,臉蛋總沒有美得那麼邪門了,卻在才藝上將她給比了下去,難道,她這群芳樓的“花魁”之名,就永遠失去了不成?
三公子以後,可還會將她視為紅顏知己?
在她的惆悵之中,月映華與紅妝道別,下樓去了,她也不好再留,打了招呼後也走了。
客人都走完之後,紅妝擦了一把汗,不愧是與過去的“夜九”齊名的三公子,跟他下這盤棋,真是令她身心俱憊。
這個人,每下一步棋,似乎都是在為最後的勝利做墊鋪,不求眼前的一時快意和小勝,隻求最後的絕對勝利,跟這種“玩”,太累了!
待丫環收拾完畢後,她才沐浴,換衣回房。
她才住進浮雲閣一天,忙著收拾自己的行裝,還沒能好好地欣賞和搜索這棟小樓。
她來到天都之後,聽到了許多關於“洛公子”的傳聞,知道他住在群芳樓的浮雲閣裏,便主動找上門,跟群芳閣的香香老板談交易,想暫時棲身在這裏賣藝並入住浮雲閣。
香香老板開始時隻當她在開玩笑,然而,當她換了一身盛裝出現,並當場給她彈了幾首曲子,並作了幾幅畫以後,香香老板驚豔不已,決定給她一個機會。
這個機會就是,她要在群芳樓的紅牌和貴客們的見證下,與花雲裳一較高下。
拚棋,拚琴,拚畫……她樣樣驚豔卓絕,在座之人,不得不承認她的才能,讓她勝出。
而在才華的襯托之下,她那張被認為不夠吸引男人的臉龐,也被認為是另有一番風情,在眾多瓜子臉、狐媚眼中,自有她獨特的美。
香香老板將“洛公子”都收拾妥當,暫時保管起來,她而後入住他住了四個月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