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洛紅妝一臉既激動又可憐的樣兒,“半年以前,洛公子讓我來這裏找他,說他會一直在這裏等我,他怎麼會不辭而別?這位大哥,如果洛二公子不在家,你跟洛老爺說聲成麼?我、我真的有重要的事兒要找洛家……”
“去去去!”家丁不耐煩地道,“洛老爺幾個月前就死在牢裏了,洛家早就散了,洛家兩個兒子也不知死到哪裏去了,這裏沒你要的人,你趕快滾!”
父親死了?這消息就像晴天霹靂,轟得洛紅妝一陣暈眩,站都站不穩了。
那名家丁又凶巴巴地道:“再不走就趕人了!”
洛紅妝強忍心頭的痛楚,可憐巴巴地道:“你知道洛二公子往何處麼,我真的有急事要找他……”
“你聽不懂人話是不是?來人——把這個女人轟走!”
兩個家丁衝過來,將洛紅妝推開。
洛紅妝被推得後退數米後,踉蹌幾步,跌在地上。
“再靠近就打斷你的腿!”那幾名家丁撂下這句話,進門,關門。
身上的痛,遠不如心中的痛,洛紅妝撐著疲憊之至的身體,慢慢地站起來,撫著胸口,看著眼前熟悉的院牆,眼裏,有淚光,還有憤怒。
為什麼她的家會變成這樣?
是柳家害的麼?
她站了一會兒後,終於壓下這份痛和這份怒,慢慢地走開。
現在不是衝動悲傷的時候,她要先弄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走了老遠,她找了間冷靜的小客棧先住下,換上幹淨的衣服,收拾整齊,才下樓吃飯。
而後,她才找了個合理的理由,向店小二打聽洛家的事情。
這店小二口齒伶俐愛說話,正閑得發慌呢,又見她長得不錯,便無話不說地跟她聊起來。
“唉,說到這洛家啊,也算是咱們遙州的大戶人家了,洛老爺是師爺,號稱遙州第一才子,家裏兩個兒子經常去海外買些稀奇的東西回來賣,錢也賺了不少,但是啊,洛家最出名的,卻是他們家的女兒——”
他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他們家的那個女兒啊,嘖嘖,可是個天仙般的大美人,沒見過的人可能不信,但見過的人都說啊,這天底下,想找出比她更漂亮的女人,難喔,可惜啊……”
他不斷搖頭:“這洛家女兒去年選秀入宮後,就再沒音訊,聽說她在宮裏犯了大罪,被賜死了……”
“嘖嘖,可惜了那樣一個大美人兒,咱們遙州的人都說她一定會得寵,大富大貴呢,沒想到,唉唉……”
洛紅妝聽他歎氣了半天,才道:“聽說遙州還有一個不輸給洛家女兒的大美人呢……”
“喔,你是說柳妃啊,”店小二興高采烈地道,“那可是咱們遙州第一位後宮妃子,聽說很受皇上寵愛呢,城裏最氣派、最漂亮、最大的宅子就是柳家新建的大宅子啦,就建在遙池河畔,很顯眼的啦,那可是柳妃賞賜給柳家的……”
洛紅妝握緊了拳頭,原來,洛家隔壁那片宏麗的建築,就是柳家的新宅!
她垂了垂眼,掩住眼裏的憤怒,淡笑:“我聽說洛家的宅子也在遙池河畔呢……”
“咳,這洛家的老宅子,哪裏能跟柳家的新宅比?”店小二滔滔不絕,“不過啊,也不知柳家是怎麼想的,不愛住在新宅子裏,卻愛住在洛家老宅裏……”
洛紅妝心裏又是一陣痛楚,卻還是逼自己不動聲色地問:“就算洛家女兒死在了宮裏,洛家老爺也死在了牢裏,但洛家應該還有人在吧,怎麼會把這宅子讓給柳家?”
“咳,你有所不知啊,”店小二又歎息,“洛家女兒死後不久,有人告發洛老爺受賄,證據確鑿,洛老爺被判刑入獄,他就在牢裏畏罪自殺了,洛夫人聽說以後也懸梁自盡了,而洛家兩個兒子一直在海外做生意,也不知幾時回來,柳家就幫洛家辦了喪事,並幫洛家墊了洛老爺貪汙的錢,洛家兩老這才得以厚葬。官府念柳家的善德,就將洛家老宅判給柳家,當作是洛家償還柳家墊付的錢款……”
胡說!冤枉!汙蔑!洛紅妝低下頭,雙目鮮紅,憤怒得全身的血管都要爆裂了!
她的爹爹是個很有骨氣的書生,才不會貪汙!
而且,她爹爹深愛著他娘和幾個孩子,才不會丟下妻兒自盡!
一定是有人誣陷她的爹爹,並暗中殺害了她的爹爹!
她爹年輕時也是清俊迷人的男子,不知虜獲了多少女子的芳心,但他這一生,隻愛、隻愛娘親一個人,並與娘親約定不能同年生、但求同日死,她的娘親……一定是殉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