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輕歌抽抽噎噎的:“嗯,孩兒相信母親,孩兒現在很幸福……”
登基,便意味著他的身份得到了最權威的確認,便意味著他有能力維護他現在所擁有的一切,便意味著沒有任何人可以威脅到他——那個妖孽也不能!
這一夜,夜輕歌在母親這裏得到了久違的、最真實的的母愛,回到紫辰宮後,欣喜若狂的影如夢,更用她的溫柔和美貌,讓他得到了更多的幸福和滿足。
一手握著至高無上的皇權,一手擁著天下無雙的美人,他想,他想要的一切,都得到了!
第二天,皇上退位、將皇位傳予太子的詔書,正式召告天下。
全京城都在議論此事。
全京城都在為此事狂歡。
洛紅妝原本還不相信這個消息,但她上街一趟,聽到所有人都在議論此事,並親自去城門看過皇榜後,才不得不信了。
怎麼會這麼突然呢?她想。
逍遙王前幾天才死裏逃生,保住了身家和性命,怎麼皇上就突然退位,夜輕歌馬上就要成為皇上了呢?
是影如霜暗中動的手腳吧?影如霜這陣子被將了幾軍,一定想扳回來,便逼迫病重的皇上主動退位,皇上病重,最得力的兒子又不在身邊,他也隻能聽影如夢了吧?
夜輕歌登基,便是坐實了“皇子”之名,夜九,此生再無翻身的可能了。
她並不想夜九拿回“皇子”的身份,隻是,夜九將會因此而處境更加危險。
回到藏身的地方,她看著夜九喝下藥湯後,才將這個天大的消息告訴了夜九。
夜九聽後,麵無波瀾,隻是淡淡地道:“這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情,影如霜沒有要皇上的命,已經算是開恩了。”
洛紅妝道:“你擔心皇上麼?”
夜九沉默一會才道:“我擔心也沒用。曾經叱吒風雲的一代梟雄,變成現在這模樣,早點死了,更符合他的身份。”
洛紅妝愣了一下,輕笑:“你這話,還真是無情呢。”
大順望宗夜北皇,天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一代名帝,曾經在大順帝國天災連年、經濟衰落、強敵環伺的困境中,少年登基,對內休生養息,嚴懲貪腐,重樹法治,對外則親率大軍,奮勇殺敵,嚴整軍紀,先後驅逐了虎視眈眈的幾個鄰國,並滅了幾個囂張的小國,硬是將初顯衰落之相的大順帝國,又扳回了繁榮昌盛的軌道上。
望宗之“望”字,便是皇室、朝臣、子民對大順帝國重歸繁榮昌盛的希望,而夜北皇,沒有令他的子民失望,成為大順曆史上有名、有作為的帝王。
但她也聽說,夜北皇是個容貌傾國、很有魅力卻冷酷無情,甚至還相當獨斷專橫的男人,他於有能力且忠於自己的人大方、重用,但對於反對者則十分殘酷,他執政初期,據說也曾流血千裏。
夜九說他是“一代梟雄”,並不為過。
對她的揶揄,夜九淡淡地道:“我曾經見過那個男人最風光、最有魅力、最不可一世的時代,那時的他,是我望塵莫及的神,但病倒之後的他,不過是個廢物,與其受人挾製的活著,不如有尊嚴的死去。”
說的也是啊,洛紅妝設想著當年的夜北皇,再想想現在的夜北皇,多多少少能明白他的感受。
夜九的人生,不也是與他的父皇極為相似麼?
隻是,夜北皇已經沒有翻身的機會,但夜九還很年輕,並非沒有機會。
發了一會兒呆以後,洛紅妝問他:“咱們接下來怎麼辦?”
夜九淡淡道:“安心養傷,暫時什麼都不用想,待我痊愈後,再做打算。”
外傷好治,但內傷,沒有一年左右的時間是不可能痊愈的,在那之前,他會靜靜地忍,就像緊緊被縛在繭裏的蛹蟲,等到羽化,破繭而出的那一天。
洛紅妝瞅著他,其實,他已經有主意了吧?
她試探:“即使孤身一人,你也不會放過影如霜吧?”
夜九忽然一笑,笑容既美麗、惑人,又冰冷、陰森:“多此一問。”
洛紅妝沉默半晌,又試探:“如果,我是說如果,洛姐姐並沒有真的死去,而是換了一具身體重生,嗯,就像投胎重生一樣,你會不會帶她一起離開,遠離這些是是非非?”
她隻是一個女人,她想要的,其實隻是跟她所愛的男人白頭偕老而已,這種願望,足以壓倒仇恨。
現在,夜九可以說是失去了一切,連父皇和哥哥都不能認,這大順帝國,根本沒有他的立足之地,他隻要活著,就會一直被追殺,每每想到他的處境之危險,她就為他揪心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