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哪裏?現在這個時候,他可不能出什麼事兒。
篤!篤!篤!
很輕很輕的,敲打牆壁的聲音。
她抬頭,看到牆頭上趴著一個人影。
“來。”夜九用非常低、非常輕的聲音說。
原來他早已來了!洛紅妝鬆了一口氣,也沒有說話,踩在牆角下那個她幾天前就擺在這裏的垃圾框上。
這個大大的垃圾框一直放著很臭很髒的垃圾,巡邏到這邊的近衛軍壓根不願靠近,更不會去懷疑這樣一個普通的垃圾框。
前半夜,洛紅妝已經將這個垃圾框倒放過來,當成今夜翻牆而出的墊腳石。
站在垃圾框上,她踮腳,伸手,夜九穩穩地攥住她的雙手手臂,輕鬆就將她拉了上去。
而後,夜九如一隻貓,輕盈地躍下牆頭,站在下麵,伸手接她下牆。
這裏很暗,洛紅妝完全看不清他的麵容,然而,他剛剛抓著她的手的溫度,以及他現在張開雙臂接她下牆的姿勢,令她……很想哭。
這明明是一場危險的逃亡之旅,卻因為有他同行,而變成了一場美妙的“私奔”。
私奔?她微微地笑了,她很早以前就這樣想過呢:如果因為她是民女、他是太子而不能相守,她幹脆就跟他私奔算了!
嗬嗬,這樣的結果,真的不錯呢!
她微微笑著,從牆頭上躍下去,撲在他的懷裏。
她再怎麼輕,這樣直接跳下來,對現在的夜九來說,還是個負擔。
夜九被她撲倒在地,疼得齧了齧牙,一把揪住她的頭發,扯開她,低低道:“你瘋了?被人發現怎麼辦?”
洛紅妝微微笑著,從他身上爬起來,低聲道:“咱們走吧。”
夜九狠狠剜她兩眼,抱著包袱,跟她迅速離開。
在今夜之前,洛紅妝已經多次觀察和研究過四周大內侍衛、近衛軍的巡邏路線、習慣,並擬定最佳的逃跑路線與潛伏地點,與夜九反複商定好了。
他們沿著事先觀察過的路線,一路往側宮門行去。
因為要避開很多巡邏的侍衛,還要防止影驚鴻等頂尖高手可能也在暗中巡視,他們不得不繞遠路,盡量避開紫辰宮、琅寰宮、定乾宮這個區域,一路走得很慢,很謹慎。
所謂小心駛得萬年船,他們現在可不能出任何一絲差錯。
他們兩個人在逃亡的時候,另外有兩個人也跟他們一樣,也捧著自己的腦袋,絞盡了腦汁想逃出去。
這兩個人是西弦和花臉兒。
從今天上午開始,西弦就趴在定乾宮側前方數十米外一顆枝繁葉茂的大樹上,像隻樹袋熊一般趴在樹冠深處的樹枝上,一動不動地盯著定乾宮的動靜。
他的全身被密密匝匝的枝葉所包圍,即使有人站在樹下往上望,也很難發現他。
但是,也因為如此,他不能動,否則,包圍著他的枝葉一動,就太顯眼了。
他隻能趁風吹過,樹葉嘩啦作響時,才能稍微活動一下筋骨。
不過,身為經驗豐富、極有天賦的江湖高手,在樹上爬上兩天兩夜之類的,並不是不可克服的難事,他不怕躲得太久,也不怕那些近衛軍,但他……確實有些忌憚皇後身邊的四大高手。
若是被那四大高手起疑和察覺,他就死定了。
上午他借口走出定乾宮,想辦法藏起來時,可是花了很多心血去觀察那四大高手是不是在附近,那四個人若是在附近,他想順利地躲起來,恐怕不太容易。
好在那四個人雖然不時出現,卻似乎在忙別的什麼事,沒有盯著這一帶,他才得以避開那些近衛軍,悄悄地爬到這棵大樹上躲起來。
他才躲好沒多久,就看到東弦帶著冒牌的“西弦”走過來,一齊走進定乾宮。
他事先已經跟東弦定好銜接得上的時間,比如他要何時隱身、東弦何時進宮等,免得東弦帶“西弦”進宮時與他撞上,露出馬腳。
而他躲在這棵樹上時,也已在這個樹上做了隻有他們能看得懂的標記,東弦和花臉兒當然知道他躲在這棵樹上。
東弦和“西弦”進入定乾宮後,他的心髒就一直卡在嗓子眼上,時刻擔心著他們的安危。
直到傍晚時分,他看到東弦駕著一輛簡易的馬車,拉著奄奄一息的“西弦”出去時,才放心來。
東弦從這棵大樹前經過的時候,做了一個很普通的手勢,別人不以為然,他卻知道那是東弦在告訴他:“一切接計劃進行。”
東弦出去時,沒有人跟蹤,他看在眼裏,終於鬆了一口氣,然而,花臉兒冒充王爺躺在定乾宮裏,處境十分凶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