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吧,今天你也累壞了吧?”李雲瞬扯出一個安撫的笑容,悠悠看著,放下了心裏的大石。
第二天清晨,李佑迦和程躍然帶著戚於夏風塵仆仆地回到竹海,所有人懷著各式各樣的心情都湧向靈堂,竹海幾乎陷入沸騰。作為靈堂的竹海主廳十分闊朗,但在洶湧的人潮前顯得擁擠不堪。允許進入靈堂的不過數十人,全都是武林中極具名望的俠士或者世家名門。
悠悠心疼地看著麵容倦怠的程躍然,這麼快就回來,一定是連夜趕路不曾休息片刻吧?程躍然發覺了她的目光,他回視她的眼神讓悠悠暗暗一跳,那雙幽黑的俊目為何如此憂愁悲痛?是因為師祖的去世吧……她想起他的哭泣,他的脆弱時刻,更加心如刀絞。
同樣神情疲憊的戚於夏走向竺連城的棺槨,這一個動作如同戲法一樣讓原本人聲喧鬧的靈堂裏外驟然安靜,隻能聽見沉重的呼吸聲。
戚於夏臉色死白,神情緊張而恐懼,竺連城的死亡對他來說如同驚天霹靂,原本江湖第一神醫的榮譽化為無法企及的美夢不說,恐怕此後的禍患會連綿不絕。
他拿出銀針和行醫器具,極其認真地檢查著竺連城的屍體,所有人的眼神都隨著他的胳膊在棺槨裏來回動著,緊張莫名。
“竺先生並非死於我配的藥物,而是中毒!”戚於夏的結論如同火星落入油鍋,瞬間整個靈堂內外都喧囂了起來。“竺先生死於塞北奇毒蜜蘭草!”
悠悠胸口一悶,雖然她不知道蜜蘭草是什麼東西,但“塞北”兩個字卻讓她心驚肉跳。
在廳裏的各派名宿互相驚疑地交換了一下眼神,中原白家的二老爺,江南秦家的大當家和仁通都在眾人的推舉下走到棺前查看。戚於夏到來之前,竺連城的遺體被日夜保護周全,不許任何人靠近,他們也是第一次近距離觀察。仁通按身份地位根本進不到廳裏,但因為竺連城生前與他頗有淵源才放他進來,仁通醫術一般卻見識廣博,由他輔助兩位當世神醫查看死因,大家也是心悅誠服的。
“的確是蜜蘭草……”經過研究印證,秦大當家皺著眉宣布,人群又是一陣喧嘩。
仁通雙眉緊皺,他與程躍然交情深厚,此番蹚渾水也是不希望程躍然被無辜栽贓。
戚於夏得了兩大名醫的肯定,頓時變了臉色,理直氣壯地忿恨瞪著李佑迦和程躍然道:“先是風苓,後是蜜蘭草,你們竹海的門戶之爭,何必把戚某卷入其中,聲名盡毀?”說完死冷著臉拂袖而去。他的怨氣太大,逼得門外層層人群紛紛讓出一條路來容他下山。
一直沉默的李佑迦抬起沉痛的眼眸,冷冷看著程躍然,“程師弟……”他格外加重了這個稱呼,口氣淡淡卻極盡譏嘲,“你還有什麼可說?”
悠悠渾身一晃,像被人打了一拳,佑迦師叔是什麼意思?難道他懷疑是程躍然毒害了師祖?
“我的確沒什麼可說的。”程躍然冷然一笑,同樣譏誚地看著李佑迦。“師父的死,跟我沒關係。”
悠悠重重點頭,像是肯定程躍然的話,眼淚都紛亂流下。怎麼會這樣?師祖是死於陰謀,而佑迦師叔和程躍然竟然當著天下豪傑在師祖棺前互相指責?
“和你沒關係?”李佑迦皺眉看著師弟,突然回頭喊身後的一個白衫少年,“說,師父死去那晚你看見了什麼?”
白衫少年當著這許多人也不緊張,朗聲說:“屬下看見程少主和夏姑娘……”說到這似乎有些為難。自古私情和陰謀最能挑動人們的好奇,白衫少年這麼一停,在場的所有人都靜寂下來眼巴巴看著他。想也知道,那邊跪著的夏姑娘美貌妖嬈,前來拜祭的男人莫不偷眼多看她幾下,程少主血氣方剛,這麼個美人兒在側,難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