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躍然瞪了她一眼,拉她前行,悠悠偷笑,挽著他的胳膊走路,程躍然不自覺地也挑起了嘴角。
戚於夏把住竺連城的脈診了又診,臉上露出驚奇和疑惑的神色,坐在榻上的竺連城釋然地笑了笑,反倒沒戚於夏那麼憂慮。
“這……”戚於夏緊皺眉頭,“確實奇怪。”他低吟一會兒,“不管如何,先去除脈中風邪。”竺連城點頭。戚於夏寫下藥方,囑咐熬藥的時間和火候,李佑迦主動來接過,要親自去抓藥煎熬。
方子剛接到手中,門外就有人低低通稟:“佑迦少主,有急事回報。”
李佑迦難得露出煩躁,程躍然適時從他手中拿過藥方,淡淡說:“還是我去吧。”
竹海藥庫藏藥豐富,又有專人管理,按方抓藥,一個多時辰就熬煮完畢,竺連城喝下便有些困倦,眾人退出。
夜晚備宴為戚於夏洗塵,竺連城因為身體原因並未參加,賓主剛剛落座,夏依馨就臉色蒼白地跑來,語無倫次地說竺連城病情加重。大家都驚疑不已,飛速去看,竺連城的腿不停抖動,他本是深通醫理之人,知道這種情況並不能盲目點穴封血,隻能任由風邪發作。戚於夏臉色凝重,從袖中拿出一包銀針,飛快下針止住抖動。
“藥方,藥渣拿來我看!”戚於夏厲聲說話,十分嚴肅。
程躍然皺眉,“藥渣已經倒掉,隻能吩咐下人速去尋找,但未必還在。”
“一定要找到!”戚於夏臉色沉鬱,語氣惡劣。
領名而去的下人很快就回來,回報說藥渣已經彙入竹海的其他垃圾送下山去,無法找回。
戚於夏臉色鐵青,半晌不曾說話。
李佑迦腳步沉重地走進房間,看著裴鈞武似乎欲言又止,眉頭皺緊,悠悠看著他的神色無端就心裏一沉,隱隱知曉一定出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能讓他如此憂心。
竺連城也瞧出來了,雖在病中,仍不失大宗風範,淡淡一笑:“佑迦,但說無妨。”
李佑迦的眼神閃爍,從跟他進來的下人手中拿過一包東西放在八仙桌上,正是那包藥渣,程躍然雙目凜然一眯,卻沒出聲。
戚於夏走過去細細翻動,突然哼了一聲,從藥渣裏揀出一塊類似桂皮的東西,“這是風苓,風邪病的大忌,這一塊足以使風邪入髓,再難拔除!”他冷冷一笑,顯然把下麵的話掖住不說。
程躍然雙唇抿緊,一股難言的緊張感在房間裏飛快凝結,裴鈞武和李雲瞬都沒說話,各自皺眉思索著什麼。
“帶進來。”李佑迦十分無奈地小聲吩咐,兩個穿墨竹長衫的人押著一個身材肥壯的年輕人進來,墨竹長衫使勁壓他肩膀要他向竺連城跪下,那胖子也頗有些根底,狠命咬牙,就是不肯屈膝,竺連城一抬手,那兩個墨竹長衫便不再強迫他。
悠悠總覺得胖子眼熟,突然哦了一聲,“原來是你!”
李佑迦明顯地一驚,“悠悠,你怎會認識他?”
悠悠瞪大眼,“我和程躍然在成都碰見過他,他們倆還說了很久的話。”她對此耿耿於懷,就因為這個胖子纏住程躍然,她還差點遇險。
“胡說!我根本不認識你!也不認識你說的什麼程躍然!”胖子好像突然暴怒,大喝一聲,嚇了悠悠一跳。
李佑迦的臉冷了下來,咬著牙再不說話。
“佑迦師叔,抓這個胖子幹什麼?”悠悠向胖子翻白眼,誰亂說了,她對他記憶猶新哪。
李佑迦沉默了一下,“他是當年圍攻寒蒼山搶匪的後人,蓄意破壞竹海的船隊,被我們抓住。”
悠悠愣住,一時想不到那麼多,寒蒼山?蓄意破壞?她隻是覺得腦子很亂,好像很多記憶一起被攪動了,她卻抓不住關鍵。
一直沒說話的程躍然突然冷冷一笑,“沒錯,我認識他。”他的眼中浮出一絲痛苦和憤怒,“我也是‘搶匪’的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