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自己賺的錢,你憑什麼不讓人家買?”她本不是出頭惹事的人,憑著一股委屈,竟然跳起來說那婦人。
小姑娘和她娘都嚇了一跳,瞠目結舌地看著她。悠悠被她們這麼一看,也覺得自己很傻。婦人先緩過神,見悠悠雖然穿著華貴,也不過是個沒脫孩氣的少女,也不太在意,哼了一聲,恨恨說:“要你多管什麼閑事!”扯著女兒就往店外走。
悠悠本想退縮,見那姑娘求助的眼光直直盯著她,不忍棄之不管,隻好騎虎難下地仰起下巴假作強橫說:“我替她買!”
婦人顯然不信能有這麼傻的人,用看怪物的眼神看著她,悠悠被她盯得渾身發毛,幸虧小姑娘很感激的眼神讓她好受一點兒。買了項鏈和那枝簪花,悠悠發窘,不等小姑娘道謝,她就假裝匆忙地往店外走,聽見那婦人在身後嗬嗬歡笑,對她女兒說:“今年你要交好運了,這樣的事都會碰上。”
她欣喜若狂的口氣讓悠悠覺得很挫敗,做了好事還讓人覺得是個傻子,一點兒氣勢都沒有。
她跑到僻靜的角落,不想再被那對兒母女看見,活像做了什麼虧心事,都是程躍然害她的!他不把她扔下,她能被那婦人笑嗎?
她來回張望,沒看見程躍然半個影子,忍不住嘴巴暗暗嘟囔著罵他。該不是他和那胖子說得高興,找了個飯館喝酒敘舊吧?她還是自己先回樂竹別院算了。
剛舉步,眼前一花,一個沒比她高多少的精瘦男人好像從地底冒出來的,兩隻賊眼不停地在她臉上轉了轉去,一笑,滿嘴黃牙。
“小姑娘,很有錢嘛。”精瘦男人一笑,悠悠看得直惡心,就想對著那張好像永遠洗不幹淨的臉來一拳。
“怎麼,想搶錢?”她不屑地嗤笑,對付這樣的貨色,她綽綽有餘。
那男人賊笑一聲,“不光是錢!”
悠悠還想學程躍然冷笑,她總覺得他光是冷笑都能傷人於無形,很有威力。不等她擺足架勢,那男人手一揚,她聞見一股怪味,眼前一黑,連喊救命都來不及。
男人把她往肩上一扛,她的肚子被他尖瘦的肩膀一撞,有些清醒過來,腦子還是發懵,真沒想到居然有人能大庭廣眾使用迷藥!下三濫的手段!她的上半身倒垂著,血直往腦子裏湧,那男人很利落地竄進一條廢棄的小巷,悠悠覺得天旋地轉,頭發都散了,拖在地上被地上的破竹簍勾了幾下,疼得夠嗆。
精瘦男人笑了幾聲,本就是人少偏僻的角落,他又動作迅速,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剛才他就看見這個嬌弱的小姑娘掏出黃澄澄的金瓜子,盯了一會兒發現她竟然是孤身一人,而且又不像什麼機警伶俐的角色,真是老天助他。近處細看,這個小姑娘竟然這般美貌嬌俏,頓時就動了邪心。
悠悠被他扔在地上,眼前還是灰蒙蒙地看不清楚,隻覺得屁股和後背摔得很疼。腰帶一鬆,沉甸甸的荷包就被那男人奸笑著拿走。悠悠說不出話,氣得直倒噎,堂堂竹海門人,武功雖說……栽在這麼個市井流氓手中實在也太說不過去!成為江湖笑柄還在其次,這輩子估計要被程躍然和蕭月初活生生笑話死!哎……不對啊!金子都被他拿去,他怎麼還脫她衣服?好冷的!難道他懷疑她還在衣服裏藏了錢?
那男人突然慘叫一聲,慌亂中踩了她的腿一腳,悠悠疼得尖叫,竟然真的喊了出來。太疼了,人反射般坐了起來。
大概疼痛加速了清醒,或者那個瘦男人的迷藥十分劣等,藥效很短,她一起身就看見程躍然鐵青肅殺的臉,那男人已經泥一樣癱在他腳下,一動不動。
程躍然的眼神把她也嚇住了,凶狠又冷酷,如果他是隻野獸,她毫不懷疑他會衝過來一口咬死她。那雙眼看到她的時候,瞬間就柔軟下來,裏麵的疼惜和悔恨從沒有過的明顯。
“悠悠。”他低聲喊她,人也一下子過來抱住她,口氣自責又痛苦,悠悠疑惑,第一次看他這麼明顯的內疚和擔心。他的懷抱溫暖安全,她有些故意撒嬌地哭了,“都怪你扔下我……”她抽抽搭搭地抱怨。
他摟著她的胳膊輕輕發了抖,“以後……絕不會!”他低聲說,口氣卻異常堅決。
替她掩好衣服的動作也輕柔而憐惜,悠悠驚訝得都忘記假哭,這個人是程躍然嗎?
程躍然見她好了一些,冷下臉,從那個男人身上拿回悠悠的荷包,想了一下,倒出了幾粒金子撒在周圍,又把附近被人丟棄的雜物破爛翻倒弄亂。悠悠不知道他在幹什麼,呆呆地看著他。他布置妥當,抱起她輕躍上牆頭,在民居的屋頂一路飛掠回別院。
昏黃的陽光在室內灑下慵懶的光暈,悠悠半垂著眼躺在程躍然的懷裏,他還細心地為她拉了下被子,以為她睡著了,動作輕柔,生怕吵醒了她。一下午他都是這樣,非但沒笑話她,還對她百般嗬護。真沒想到,被搶個錢就能讓他這麼緊張?那……每天被搶走一些也不要緊。
“你是怎麼發現我在哪兒的?”
他愣了愣,沒想到她還醒著,猶豫了一下,從腰裏摸出了她的水晶頭花,“我在那死巷口看見了這個。”
“哦。”她了然地點了點頭。“其實……我就是沒防備他灑迷藥,若論武功,我一兩下就能把他打得滿地找牙。”她悻悻地解釋,總覺得應該為自己狡辯一下。
“嗯……”他閉了下眼,鼻子裏哼了一聲,“別說了,都是我不好。”他含糊地說,她卻聽得非常清楚。
“啊?”悠悠驚得從他懷裏坐了起來,下巴都要掉下來了,程躍然今天不是瘋了吧?或者被人冒充!她盯著他瞧,都有心去撕一下他的臉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