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1 / 2)

夜。

其間閃動的人影並不很快,但竹葉上的劍痕著實陰涼。

劍。

長發飛舞。劍鋒抵著葉尖疾走。靈動的眼神。纖長的手指。與夜色格格不入的一席白衣。

寬刀落地,瞬間的爆破。血染青衣。

紅得頹然,觸目驚心。

梅若軒饒過三子,秋暝的棋局已不堪再下。二人端過瓷杯,各呷一口。清水微漾,翻騰起幾片殘葉,隨恍惚的熱氣一同慢慢消停。品得茗香,梅若軒道:“秋暝的技藝果然又退步了。”

葉秋暝撅一撅嘴,道:“慚愧慚愧。”

話音剛落,門外撞進一大漢,八角巾,黃馬褂,拖得一柄黑鐵鬼頭刀,撞開店小二,沿樓梯兩三步跨上二樓。小二手裏的茶水撒了一地,背過身去喋喋地罵。那大漢啐了一口,握著雕木欄杆往朝葉秋暝走去。

葉秋暝眉頭一顫道:“喬誌大哥,這可是你的不是了。”那大漢陪笑道:“是是是。”端起桌上的茶壺咕咚咕咚灌了下去。梅若軒見他胸口流濕一片,流出來的比喝進去的還多,甚是心疼這剛采的龍井,道:“你緩緩再喝。。。跑這麼急做什麼?”

喬誌這時才想起要緊事,左手提壺,右手入懷,掏出一封黃皮蠟封信,咽了茶水道:“黎落的信。”

葉秋暝與梅若軒四目相望,而後梅若軒慢慢揭了封,甩開宣紙,隻有四字——速回棲霞。

三人相視,二話沒說,一人不動。

片刻後,忽地站起,出店駕馬。

棲霞山竹屋。

三麵環水,白鵝嬉戲。天空陰下些許,日頭慘白無光。四人圍著石桌坐了,照例是人手一隻瓷碗,盛得龍井,慢慢說著。那黎落著一件青布長衫,把著身邊的竹欄杆,低聲道:“此事甚是蹊蹺,我看隻有掌門親自去一趟的。”梅若軒甩開折扇,搖了搖,道:“你且慢慢說來,聽後在做打算。”

黎落呷一口茶:“前三月我在蘇州城內發現一個名叫菁湘會的反朝廷組織,由於當時證據不足,一直沒有告訴你們和知府。一個月前我讓林葉青住在城外的簫竹小鎮打探消息。直到前日早被人發現林葉青屍體,在城外的竹林中。。。”

喬誌翻手砸了茶碗,叫道:“這該如何是好?”

葉秋暝道:“切莫衝動,蘇州城外,簫竹鎮。”又轉向黎落,“你可知這鎮子的方位在何處?”

“我也不知,這名字是林葉青信中提及,我從未去過。”

若軒道:“那我們三人去蘇州。黎落繼續留在棲霞山處理幫中事務。”黎落道:“也好。”

沿河邊的小道馳馬,至下午入了蘇州地界,終於見道邊一家小酒店。下馬入店,老板在一邊的灶旁篤篤篤切著牛肉,小二擺下旁邊一桌的菜,披著毛巾迎上來道:“客官,幾位?”葉秋暝擺擺手道:“我們不吃飯,隻是想打聽個地方,你知道簫竹鎮在何處?我們走親戚。”那小二用滿是油膩的手撓了撓頭,道:“這兒鎮子多了,叫簫竹的倒是沒聽說過。”話音剛落,後門口一個四十來歲的大哥粗著嗓門喊到:“簫竹嗎?我認識。以前去過。”

葉秋暝眼睛一亮,道:“這位大哥,小生有禮了。我們是從外地來走親戚的,不知可否帶我們走一趟?”那位大哥勉強笑了笑:“帶你們去。。。隻是我那貨還得送城裏去呢。你看這。。。。”說著指指門外的車。梅若軒嘴角一揚,掏出一個十兩的錠子,擱於桌上,到:“這是帶路費。”

那人趕忙站起,恭恭敬敬地說:“哪裏哪裏,去一趟便是,其實也不遠,我的貨明天再送了。”說著把銀錠塞入懷中。小二眼睛直愣愣地看,一邊吃客叫喚也沒聽見了。

四人打理一番,出了店。那大哥趕著馬車在前麵走。遛過大道,約莫看得見城牆了,他掉頭往東。回過頭來喊到:“去那裏的路很難走,沒有我帶路啊你們很難找到嘍。”葉秋暝陪笑道:“是是是。”

忽然,樹林裏嗖的飛出一支鏢來,帶路的大哥一聲沒出便從馬上墜了下來,死了。馬受了驚嚇,叫喊著衝下道去,車上貨物掉了一地。

梅若軒大喝一聲,飛身入了樹林,眼角拐到一抹黑色,急奔而去,甩開折扇,直取黑衣人。那人右手一揚,又是兩鏢。梅若軒斜身躲開前鏢,鋼扇一格,打落後鏢。這扇子骨乃金鋼所鑄,堅硬無比。黑衣人看看不妙,青光一閃,長劍在手,飛身刺來。梅若軒鋼扇一揮,轉身讓開去,又翻手一掌,擊中其右肩,格格聲響。黑衣人右臂中掌,劍也拿捏不住,丟了想逃命,頓感胸口一陣熱氣。原來是喬誌趕來,一刀分裂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