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兮雖然對這老大夫的態度很是不滿,最後卻還是乖乖抱起疼得意識模糊的我回了營帳。營帳裏有小兵提前燒好的一大盆熱水,還有老大夫那個神秘的藥箱。
老大夫遣去其他小兵,隻留下長兮照看我。然後他大力打開藥箱,拿出一個看起來老舊而厚重的烙鐵。
“你想幹什麼?!”長兮等著那個烙鐵,難以置信的問:“你要用這個?!”
老大夫用看外行人的眼神看他一眼,從容道:“傷口若是不用這個來封住,定會化膿或是產生炎症,到那時饒是我也回天乏術。”
“可是這樣會留下疤痕啊!”長兮激動道:“女孩子身上怎麼可以留下這種疤痕?!”
“這疤痕又不會被除夫家之外的人看到,難道姬大人您會因此嫌棄夫人不成?”
“怎會?!”
“那便是了。”老大夫燃起火盆,淡然道:“既然姬大人並不在意這些,那麼老夫當然是以保住夫人的性命為最優先,可有什麼不妥的?”
長兮咬了咬唇,終是一咬牙閉目道:“沒有,拜托您了。”
老大夫滿意的點點頭,然後道:“那就勞煩姬大人尋來一塊布塞到夫人嘴裏,免得一會兒她因為疼痛咬到舌頭。”
長兮抽出袖裏的帕子小心塞進我嘴裏,趴在我耳邊道:“好雪兒,你且忍忍,忍過便都好了……都好了……”
尖刺般的樹枝被從胳膊裏拔出來,撕扯著血肉,痛得我淚流不止,由於最終塞著手帕,哭嚎聲隻得再被盡數咽回去。長兮攥緊我另一隻手,聲音痛苦的顫抖著:“好雪兒,沒事的……沒事的……”
然而當滾燙的烙鐵落下時,我終於是忍耐不了了,用力咬住那塊手帕,竟在灼痛之下生生暈眩了過去。
再一次醒來時已是今日的晚上,胳膊被用白布包好,太陽穴仍殘留著一絲眩暈與疼痛。我扭頭看向燈光的方向,果然見長兮正坐在案幾邊,麵容擔憂又憔悴。
“長兮……”我輕聲呼喚他,聲音仍有些無力。聽到我的聲音他先是頓了頓,然後慌忙扭頭看向我,自言自語一般道:“醒了……”
“啊。”我衝他笑笑,滿是歉意:“抱歉,讓你擔心了。”
他走過來在我身邊坐下,伸手碰了碰我的胳膊,忽然就變了臉。
“你怎會受傷的?!”他生氣的責問:“為何要跑去林子裏?!”
“我想去摘些槐花和棗子回來做些點心,沒想到不小心從樹上跌下來了。”我輕描淡寫的說著,直接把阿古的名字跳了過去。因為我很清楚如果讓長兮知道這支樹枝與阿古有幹係的話,阿古定會被他遷怒受到不小的懲罰。阿古是受我所托才會陪我去采槐花,要是讓他受罰,我心裏定然是過意不去的。
“你以為不說我就不知道?”他輕哼一聲,“不過既然你不願我罰他,那我便裝作不知好了。”
我不禁笑了笑,好聲好氣道:“好了,是我不對,讓你擔心了。”
聽到我示弱,他也氣不起來了,歎口氣,伸手搭在我的額上,請求一般說:“別再讓自己受傷了好不好?若那一天你真的不在了,我該怎麼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