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11年5月
湘子的傷並沒有大礙,宮裏的大夫看過之後說隻是皮肉傷,好好休養一陣便好。
落英每日負責照料她,而我則忙著開始張羅舞姬們好好排練簪花宴上要表演的舞蹈。畢竟這天要來的都是秦國有頭有臉的貴族,一絲也怠慢不得。
原本趙宮裏出色的舞姬就不多,小旭的離開無疑讓樂坊裏其他的舞姬倍感壓力,她們雖說也有每日練習,但是跟小旭比起來還是頗有些差距。且不論先天的姿容與天分,就連訓練也是遠不及小旭勤奮刻苦,加上年紀尚小,許多還不懂自己應該做什麼。
舞姬們的問題令我很頭疼,每日除了要來回奔波為她們張羅合身衣物與飾物,還要親身示範舞蹈動作,一天下來休息不到三個時辰。管事公公素來與我交好,他看不過去,便好心建議我去宮外的樂坊尋些出色的舞姬來頂替,好歹也能糊弄過去。
然而離宴會開始隻剩下一天,就算臨時可以從民間尋來許多出色的舞姬,也來不及編出一支新舞來,因此我便拒絕了管事公公的好意。
“要是實在不行,就你親自上吧。”管事公公想了想,道:“雖然聽說你半年內不可穿鮮豔的衣物,不過如今情況特殊,破個例也在情理之中,我想你母親也不會介意。畢竟是關係著性命的事情,你要好好斟酌。”
“這怕是不行,我既然決心要盡孝心,就斷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我搖頭,語氣堅定:“況且我立了誓言,如有改變,天地……”
“切莫胡說!”管事老公公慌忙止住我,滿是皺紋的臉上是前所未有的肅穆,他嗔怪我:“這種晦氣事可莫亂說,你一個姑娘家,年紀輕輕,幹嘛要咒自己?”
我笑了笑,沒說話。
老公公畢竟是在宮中混了大半生的人物,他皺眉想了想,目光掃過我窗台上那盆長勢旺盛的聚八仙,突然拍手道:“看我這記性!”他指著那盆聚八仙衝我說:“雪姑娘,簪花節雖說為了喜慶會準備許多石榴花,但是簪花節說到底隻是個賞花的節日,不必樣樣都與石榴花沾邊。我看這盆木繡球(木繡球與聚八仙都是瓊花的別稱)開得極好,樣子也討人喜歡,何不就扮作這花?這樣你既可以解決燃眉之急,又不用穿紅衣,你覺得如何?”
管事公公的建議很合理,我想了想,樂坊裏確實有件為小旭定製了許久、價值不菲的白紗舞衣,但最後由於白色不喜慶,所以這衣裳還從未拿出來穿過。如今連看慣世麵的管事公公都這麼說,這樣估計也能行得通。
雖說當中還有些問題,不過事已至此,我也隻有硬著頭皮親自出馬了。
簪花節當天。
我在落英和其他舞姬的幫助下,花了近一炷香的時間才將那件白紗舞衣穿上。
“雪兒姐姐,你瘦了好些。”落英幫我係腰帶時突然說:“以往的腰帶現在竟要裁一些才合身,瘦得跟風一吹便要折了似的。”
“這還不好?”我安慰她:“我一直羨慕西施弱柳扶風的病態之美,我雖不至於‘魚見之深入,鳥見之高飛’,但也算是透出些嬌弱來。那些世子貴族們見我如此,指不定就憐香惜玉不與我計較了。”
“哼,東施當初也是如此想的,結果還不是貽笑大方?”落英哼哼。
我被她這句話氣得發笑,輕輕在她頭上拍了下,嗔怪她:“你個伶牙俐齒的小丫頭,竟把我比作東施,當心我罰了你這個月的賞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