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長兮公子你竟這般護短。”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微微醉酒的緣故,原本趴在桌上小憩的小旭竟突然直截了當衝長兮說:“既然這般護著她,幹脆就娶了她吧!”
我心中一顫,手上一抖,原本握在手中的青銅酒壺直接落回了桌子上。剛剛燙好的酒由壺口流出,沿著桌沿滴落到我跪坐著的腿上,很快便在裙子上擴散開來。
“怎這般不小心?”長兮輕聲嗔怪,從懷裏掏出一塊幹淨的帕子遞給我道:“快擦一擦,千萬別把裏麵的衣裳也打濕了。外麵風大,若是濕了裏衣,怕是要得風寒的。”
“不礙事。”我有些慌亂的扯過他手中的帕子,胡亂的在裙上亂擦一通,心裏亂得像是一團麻。
原本在別桌伺候的小二聽到了動靜連忙趕過來,見桌上那片酒漬依舊向下滴水,忙抽下肩上的抹布將桌子擦了個幹淨。
“姑娘!”店門從外麵被推開,馬夫探了個腦袋進來,衝我和小旭喊:“剛剛那船夫差人來說,現在可以渡河了!”
“馬上便來!”我拉起愣怔在一旁的小旭便欲走,一隻手卻握住了我的手腕。
“外麵冷。”他將自己的披風仔細為我係上,柔聲叮囑:“衣服剛剛弄濕,切記不要吹風。這件披風是用管事賞賜的那張狐狸皮製成,禦寒極好,你且拿去穿。”
“不必了,我有。”我拎起自己那件棉披風,伸手欲解開係在脖子上的結,卻被長兮攔了下來。
“這件我穿便好。”他從我手中抽出那件棉披風,笑道:“男子皮糙肉厚,不比女兒家細膩嬌貴。”
“姑娘!”馬夫催促:“再拖下去船家怕是就不等我們啦!”
“我們得走了。”我向高熙然和長兮二人垂首告別。
“二位姑娘一路順風。”高熙然拱了拱手,然後仰首飲盡杯中酒,笑道:“這杯酒就當是為你們踐行。”
“多謝高公子。”我回他一笑,轉頭欲走。
“還有我。”長兮卻上前一步攔住我,手中,也是滿滿一樽酒。
他一飲而盡,然後垂下頭來,在我耳邊道:“我等你回來。”
他的呼吸帶著淡淡的桃花香氣,麵上一紅,我拉扯著小旭便向外走,腳步急促又慌亂,像是有什麼在後麵追著攆著一般。
行至門口,寒風撲麵,感受著身上的溫暖,我急促的腳步卻又停了下來。回頭看向站在原地的長兮,隻見他的左手中是我那件繡有荷花的棉質披風,右手則是已經空掉的酒樽。
火盆裏的木材燒得極旺,紅紅的火光映在他的臉上,忽明忽暗。他修長的身形在竹簾上投下的長長影子,像是想要舞蹈一般,隨著火光的擺動搖搖晃晃。
他看著我,目光繾卷溫柔,似是有萬千語言要告訴我,但卻最終無從說起。
黃昏時分天已半黑,北風呼嘯著由臉上刮過,比刀子還要鋒利上幾分。我將小旭扶上馬車,回頭看著燈火通明的客棧,不禁攏了攏身上的披風。
柔軟的絨毛貼在臉上,我深深吸了一口氣,隻覺滿心都是他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