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最驕傲的女人,卻甘願為女兒付出所有。
可憐天下父母心,不過如此。
“陛下,您覺得大公主真能明白您的苦心,真能接受這個事實嗎?”林澤忽地問道。
他對大公主的態度很好奇。
那麼驕傲冷酷的女人,能接受被貶為平民的事實嗎?
曾經,她是至高無上的大公主。皇室第一順位繼承人。現在,卻淪落為平民。不再與皇室有任何瓜葛。這種翻天覆地的逆轉,大公主能承擔嗎?
“誰知道呢。”伊麗莎白輕輕搖頭,柔唇微啟道。“但願——她能選擇那條唯一能讓她幸福的道路吧。”
林澤先是一愣,旋即滿麵笑意,點頭說道:“不錯。世間萬物,終究逃不過情理法三字。而情,總是擺在第一位的。親情、友情、愛情,哪一樣,不是讓人肝腸寸斷,百轉千回?”
“林先生。你的思想覺悟可真是高的離譜。”伊麗莎白打趣道。
“陛下見笑了。”林澤尷尬地說道。
伊麗莎白莞爾,略有些出神地凝視林澤片刻,猶豫半晌後忽地開口問道:“你是否已經知道你的父親?”
林澤微微一愣,苦笑道:“的確知道了。”
“那你知道他的下落嗎?”伊麗莎白表情微妙地問道。
“這個我就真不知道了。”林澤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陛下要見我的父親?”
“見與不見,已經沒有意義。”伊麗莎白輕籲一聲,眺望遠方道。“這二十多年,又有什麼不能看淡,什麼不能放下呢?不怕你笑話。當年的我,不過是年少輕狂罷了。”
“陛下。這次我可要批評您一下了。”林澤正了正臉色,說道。“華夏有句名言,人不輕狂枉少年。也許回過頭去,我們會笑話當年的自己。可那又如何?人生短短數十載。若連一點讓自己心潮起伏的事兒都沒做過。這輩子豈非枉為人?在我八歲那年,養育我多年的方局長曾對我說,小林啊,人這一輩子真的太短太短。彈指一揮,也許便沒幾年可活。未必要每天活得充實,也不是非得出人頭地。更無須老了有回憶不完的故事。有那麼一兩件,足矣。”
林澤抑揚頓挫地說著,伊麗莎白卻隻是神情迷離地盯著他。
他說罷,她便收回視線,衝豪氣大發地林澤笑道:“我曾懷疑過不止一次,哪怕到了今日,我仍隻是懷疑,但我要說,你的父親,便是二十三年前我曾喜歡的男人。”
“哈,看來我父親是個相當有魅力的男人。”林澤爽朗大笑。絲毫不因女皇驚世駭目的話語刺激。
“是啊。他是我見過的。最讓人心動的男人。”伊麗莎白婉轉一笑。目光流轉間,輕聲細語道。“若有機會父子團聚。請替我轉告他一句話。”
“什麼話?”林澤問道。
“我已愛過,不後悔。”
“現在還愛?”林澤惡作劇心態大起。
“你想我愛?”伊麗莎白詭譎地眨了眨眼睛。頗具俏皮少女風味。
“——”林澤心跳如雷。這個當媽的女人竟還有這等風姿。實在是妖孽。
“林先生,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伊麗莎白打趣地問道。
“可以。”
“屋子裏的那女孩兒。你有幾年沒見?”伊麗莎白問道。
“快五年了。”林澤感慨道。
“什麼滋味?”伊麗莎白問道。
“說不清。”林澤苦笑道。
“愛嗎?”伊麗莎白問道。
愛?
那還是愛嗎?
或者說——僅僅是一份荷爾蒙作怪的膚淺的愛嗎?
忽然之間,林澤豁然開朗。
伊麗莎白卻嬌媚地笑了起來。
一笑。萬物複蘇。
她那雙如大海般深邃的美眸綻放出少女才有的俏皮,唇角高高翹起。麵頰紅潤地凝視林澤,悠悠輕笑:“你才五年,我可有二十三年啦。”
林澤微笑點頭。
一番簡單談話,林澤覺得自己的思想境界被伊麗莎白生生提升好幾個檔次。
不愧是英女皇啊。看人看事就是比自己通透。
此時此刻。林澤忽地回望往事。
一張張笑靨如花的麵龐如幻燈片從腦海中浮現而出。仿佛觸手可抓。良久,林澤醒醐灌頂,撚滅了手中的煙蒂,衝伊麗莎白極為放肆地說道:“陛下,若您不是我父親的老相好,我會把您拿下。”
伊麗莎白聞言,登時色變,旋即又是咯咯嬌笑不停,美目流轉地嗔道:“討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