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你還未出生。”女子說道。
“我媽跟你說過什麼?”林澤問道。
“她說--”女子愣了愣,旋即搖頭道。“是你爸說的。”
“你還見過我爸?”林澤更意外了。
“嗯。”女子暗忖。“不止見過,還被他欺負過。”
“可這跟我爸媽有什麼關係?”林澤繼續撓頭,未等女子開口,他雙眼一亮,忽地一個激靈,問道。“難道--你跟我訂過娃娃親?”
“--”他怎麼這麼聰明?
女子好看的峨眉微微蹙起,說道:“是的。”
“難怪你對我這麼好。”林澤傻笑起來。
“我是今天才知道的。”女子解釋道。
“裝。”林澤笑道。
“我騙你做什麼--”女子眉頭深鎖。
“繼續裝。”林澤繼續傻笑。
“算了。”女子懶得解釋,將帶來的鮮花擺在墓碑前,背對著林澤說道。“你母親是一個溫婉美麗的女子。”
“我知道。”林澤說道。
“你父親是一個--”女子輕咬銀牙,良久後方才蓋棺定論。“是一個臭流氓。”
“--”林澤抽了抽嘴角。眉頭卻是一皺,喝道。“既然我們訂過娃娃親,為什麼不給我母親磕頭?”
這回輪到女子發呆了。
磕頭?
就算真的定親,現在也不必磕頭吧?我跟你很熟嗎?就算很熟,也沒熟到要磕頭的地步吧?
正要開口解釋什麼,耳畔卻傳來林澤嚴厲的聲音:“既然定親,我母親不就是你母親?你不磕頭我就抽你嘴巴。”
“--”
女子更憤怒了。
她來這兒,很大原因是想祭拜墓碑上的女子。在她心中,這個女子是值得人尊重的。可身後那個男人,未免太蠻不講理了吧?憑什麼磕頭?為什麼要磕頭?我嫁給你了麼--心中甫一出現這個念頭,女子便臉蛋微微發燒,旋即便冷了起來。起身,轉頭瞪視林澤:“你要搞清楚,我來這兒,是祭拜你母親。不是看你臉色!”
素來不跟女人鬥氣,對眼前女人更是無比尊重的林澤卻一點不給麵子,仍是一臉冷漠道:“怎麼,覺得你很高貴,我母親受不起你的一跪?”
女子心頭微顫。
她決計不是這個意思。她隻是覺得,現在磕頭似乎太早。可哪兒想到到了林澤口中,卻變成另外一個味道。不由蹙眉道:“你想多了。”
“是我想多了,還是你太矜貴?”林澤不依不饒道。“怕把你的衣服弄髒?覺得磕頭很丟人?還是覺得我母親不夠資格你磕頭?我告訴你,薛白綾!這世上所有人都可以瞧不起我,但不能瞧不起我母親。誰都不能!”
薛白綾咬著唇,一言不發。
“你這個臭女人,不想磕就--啪!”
林澤懵了。
這女人打我?
她怎麼能打我?她怎麼可以打我?她可是跟我訂娃娃親的女人啊!
老婆打老公,要遭天打雷劈的!林澤憤恨地想著,正想找場子,卻聽薛白綾冷漠道:“要撒潑回家撒。別在你母親這兒。”言罷,她竟徑直轉身,嘩啦跪下,磕頭祭拜。
起身時,林澤已徹底呆滯。
薛白綾表情十分冷漠地說道:“現在還要發瘋嗎?”
林澤呆了半晌,卻是忽地傻笑起來。也不再看薛白綾,反倒將目光落在墓碑上的照片,傻笑道:“媽,她給您磕頭了,高興嗎?”
薛白綾表情微變,複雜地瞧著林澤的側臉。
忽地,當林澤話音甫落。薛白綾隻感自己腰肢被人握住。下一秒,她半邊身子便貼在林澤身上,耳畔傳來林澤沙啞低沉的聲音:“你每年都會來給我媽上香的。對嗎?”
薛白綾心潮起伏,一時竟呆呆地點頭:“是的。”
“那你--”林澤頓了頓,語調更為幽暗,遲疑道。“可以叫一聲媽嗎?”
薛白綾震住了。
叫一聲媽?
這個要求是不是太過分了?
薛白綾活了三十年,從沒哪天像現在這麼局促不安。無奈腰肢被這個男人握住,她想掙也掙脫不開。隻得任由他攬著。
“你不肯嗎?”林澤言語中充滿遺憾與失落。
“我們--”薛白綾唇角泛起一抹苦澀的意味,瞧身畔的男子滿臉痛苦,竟是心頭一軟,再度將目光落在墓碑上的女子臉上,輕聲而莊重道。“媽…”
話音一落,薛白綾的腰肢被鬆開。身軀也被林澤不近人情地推開。女人原本滿心的緊張忐忑在瞬間竟化作失落與幽怨。
原本軟語想求的男人緩緩蹲在墓碑前,絲毫沒理會掩飾不住失落的薛白綾,雙目含淚地盯著墓碑上的女子,柔聲道:“媽,您有女兒了。雖然年紀大了點,長的也就那樣。但終於--除了我之外,有人喊你媽了。媽--您是不是走的那天,很希望兒子喊您一聲媽?可您連死也沒聽到一聲,您遺憾嗎?難過嗎?無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