噴出一口濃煙,林澤唯一能做的便是給小公主默默祈禱,但願她能圓滿修煉成功。扛下林澤想想就頭皮發麻的擔子。
忽然之間,他覺得自己很幸運。不,是超級幸運的那種。
哪怕他這些年經曆了太多的生死,承受了巨大的壓力。可跟小公主、韓小藝,甚至是薛白綾比起來,他實在太輕鬆了。
林澤的命是自己的,他執行任務時,根本沒太大的心理壓力。但她們不同,她們不止要承受壓力,甚至連死的衝動都不能有。譬如薛白綾、譬如小公主,她們從出生的那一刻開始,就已在跟宿命做最殘酷的鬥爭。不能退縮,也由不得她們退縮。她們不止一個人,她們的背後,她們的身邊,都有著太多因素督促她們,慫恿她們。
“呼——”
香煙焚燒到盡頭,林澤進廚房做晚餐。為忙碌於工作與訓練的家夥們補充能量。
薛白綾有些好奇,還有些納悶。
老太爺極少主動請自己去薛家宅子後方的小院落。通常情況下,都是自己主動過去的。而自己過去,差不多屬於閑聊,或是請教一些經驗。但老太爺主動找,意義卻大不相同了。
剛午休完的薛白綾被中年女子邀請過去,那張顛倒眾生的臉龐上多少掛著一些意外之色。但在中年女子回頭,並向薛白綾投以一抹溫暖笑意時,薛白綾的心緒踏實不少。
這個女子,總能給人一種心寧神和的正能量。
她不算漂亮,至多算是端莊溫良。那雙不大不小,沒畫眼線,也沒打睫毛膏的眼眸溫吞而柔軟。但就是這樣一個素顏女人,卻總是能讓人下意識去注意她。哪怕是站在老太爺的書房或臥室,都能占據一定的存在感。
薛白綾不知道她是哪兒來的,也不知她的具體身份。她隻記得自己記事以來,這個中年女子就在伺候老太爺的生活起居了。那時候,中年女子還是一個沉默寡言,但那雙會笑的眼睛裏總是飽含了溫暖柔軟東西的小女孩。穿一身樸素的旗袍,一雙色澤清雅的繡花鞋。像個民國年代的小家碧玉。分外惹眼。
年紀大了。尤其是過了三十直奔四十的女人。即便是懂得這類女子在床上總能比女青年風騷入骨的老男人,也開始逐漸對她們失去興趣。何況是集萬千寵愛才華於一身的薛白綾呢?
當然,如今的薛白綾漸漸將注意力從她身上轉移,倒不是她年紀大了,風采不如往日。單純是因為需要她關注的東西在增多,多到她已無力去注意這個女子。但不可否認,薛白綾喜愛穿旗袍的習慣,很大程度是被被她耳濡目染的。
薛白綾還記得這個中年女子偶爾會陪自己在樹下石凳上看書,看自己一個人下棋。她極少說話,像一個賢良淑德的妻子,就這般嘴角含笑地盯著薛白綾。年幼的薛白綾。
“寧姑。老太爺有事兒?”進屋前,薛白綾好奇問道。
被稱之為寧姑的中年女子隻是微笑地回望薛白綾,不出聲,也不做動作回應。
薛白綾訝然。旋即輕輕搖了搖頭道:“看來老太爺也沒能告訴您。”
寧姑輕輕點頭,像看小時候的薛白綾一樣。眼中充滿了憐愛與暖意。
寧姑是啞巴。
這是薛白綾十歲才知道的。之前她以為是老太爺不允許這個下人跟自己聊天。但漸漸地,當薛白綾發現寧姑隻要有閑,都會從宅子後麵的院落跑到中部地段的花園陪自己讀書,看自己下棋後,薛白綾才知道寧姑不是個普通的下人。又或者說,她比自己想象的要萬稍微高級一點。卻也正是如此,當薛白綾發現寧姑對待自己的問題總是予以點頭和搖頭回答後,她幡然醒悟。
這位容顏撐死算是普通的大姐姐是個啞巴。
“老太爺在寫字?”薛白綾發現自己很久沒跟這位曾陪了自己一段難熬時光的寧姑聊天,輕聲問道。
寧姑點頭。
“最近日子過的怎麼樣,有沒有特別想吃的?上次給你送來的千層糕吃完了嗎?”薛白綾微笑道。
寧姑搖頭又點頭。並打了幾個手勢。
識得手語的薛白綾輕笑道:“寧姑想吃桂花糕?”
寧姑輕柔點頭。
“下次讓薛貴給你弄些地道的來。”薛白綾笑道。
寧姑表示感謝。在薛白綾轉身欲走時,她又打了一個手勢。
“還有事?”薛白綾耐心出奇得好。
寧姑連續打了幾個手勢,最後往心口輕輕一按,滿麵溫潤地凝視薛白綾。
薛白綾卻莞爾道:“薛貴跟你說了?”
寧姑點頭。
“寧姑你認識我二十多年,總是知道我的人生應該怎麼走。我有選擇嗎?”
寧姑聞言,神色微微一黯,放下了再與打收拾的雙手,轉身沏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