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馨藍見林澤不像在說謊,囁嚅了幾下嘴角,語氣稍微柔和了些,問道:“你真退下來了?”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林澤沒好氣地說道。
“你從沒對我說過真話。”張馨藍平靜道。
“我——”林澤心頭一軟,輕聲道。“你先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兒。雖然我退下來了,但他們還是會給我幾分麵子。如果幫得上忙,我一定幫你。”
“你能讓你那幫道上兄弟能幫我解決革職查辦的麻煩?”張馨藍嘴角溢出一抹苦澀的意味。
“什麼?”林澤眉頭一擰,震驚道。“你被革職了?什麼時候的事兒?”
見林澤滿麵驚詫,不像是裝出來的。張馨藍慘淡道:“半個月前。”
林澤再度望向女孩兒那淒涼的模樣兒,心頭緊了緊,疑問道:“到底怎麼回事兒?你犯了什麼錯,嚴重到要革職?”
“當街槍殺犯人。連開三槍,上頭質疑我有嚴重暴力傾向。現在除了接受調查,每天還要去警方安排的心理醫生那兒報道。”張馨藍輕描淡寫地說道,但不善表演的她話語中透著一抹難以言語的落寞。聽得林澤心生憐惜。
上次她主動辭職沒被程自強開除,這次卻因為當街槍殺犯人被革職,還在接受內部聆訊。著實驚了心如止水的林澤一把。理了理思緒,安撫道:“你先告訴整個過程是怎麼回事兒,我看能不能幫上忙。”
他話雖這麼說,卻也沒什麼把握幫得上她。畢竟,林澤在華新市道上能說上兩句話,可在警界,他隻能讓程自強生出幾分忌憚,但沒辦法解決她被革職的問題。最後,他還十分驚詫外表柔柔弱弱,雖說在正義感這塊頗為偏執倔強,但一看就不像會開槍殺人的張馨藍為什麼會當街槍殺犯人。她到底受了什麼刺激?
張馨藍一口飲盡杯中紅酒,淡淡道:“年初因為大部分同事要過年,所以人手一直比較緊張,那段時間我跟帶我入行,手把手教我開槍的師傅一同巡邏。那天中午我跟師傅正在用餐,突然得到線報說九龍灣地區發生了大型火拚事件。所以急匆匆跟師傅趕去。可沒想到趕到案發地點後並沒發現大規模鬥毆,隻有幾個小混混在打鬥,我跟師傅鬆口氣,上前喝止那些殺紅眼的小混混。師傅見其中一個小混子被砍傷腿躺在血泊中,出於好心想幫他止血,可沒想到著小混混一見我師傅走向他,竟然慌忙之中掏出一把槍朝我師傅開槍——”
張馨藍深吸一口涼氣,繼續說:“那混混一槍就打爆我師傅的頭,我當時就傻掉了。眼看著師傅倒在地上,抽搐了幾秒就沒了氣息。當時我腦子很亂,見那個持槍的小混子又把槍口指向我,我幾乎是下意識地掏出槍,也許是出於自衛,也可能是出於報複,我打死了他。先朝他胸口打了一槍,然後見他躺在地上還沒斷氣,又朝他腦門補了兩槍。”
“其實我是知道的,我當時的報複心理肯定多過自衛,不然我為什麼一槍打倒他,還會繼續開槍射他腦袋?我是有多殘忍,才做得出這種殘暴事兒?”張馨藍苦澀地笑了笑,又道。“程局長說的沒錯,可能我的確有暴力傾向,隻是我自己不知道而已。被革職被接受調查我認了,但我不能讓我師傅白白丟了性命。是他手把手教我開槍,是他教我怎麼跟道上的人打交道,也是他教我應該怎麼保命。可以說,我能在這行混到今天,至少有一半是因為他。”
“林澤,換做你的恩師,半個指路人被害死,你會不會給他報仇,將幕後凶手繩之於法?”張馨藍咬牙道。
林澤微微愣了愣,略一構想若是老局長被人謀殺,自己會怎麼辦。
他覺得他肯定不會將對方繩之於法,交給執法部門。而是一個個揪出來,殘忍地虐死!
咧開嘴,露出八顆潔白的牙齒,微笑道:“聽你的口氣,那個線報其實是個陷阱,就是等人去鑽,然後不幸的是,被你和你師傅鑽了?”
“嗯。雖然我沒十成把握,但根據調查,這事兒八成是個陷阱。否則一個小混混怎麼會有槍?還敢殺了我師傅,又把槍口指向我?”張馨藍說道。“現在全市警力都在調查那件事兒,但到現在還沒明顯進展,我想可能過不了太久,追查這事兒的力度也就小了,害我師傅的人也再也揪不出來。”
林澤一口飲盡杯中紅酒,一臉安撫地望向張馨藍,信誓旦旦地保證道:“隻要搞出這個陷阱的人還在華新市,我就能讓你親自扭送他接受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