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 把我的捎上!(2 / 2)

“陳少,對不住。”黑袍一臉黯然。

“沒關係。”陳逸飛輕輕搖頭,慰問道。“人沒事就好。”

他言罷,目光挪至蜷縮在被褥中,連頭也不肯探出來的白袍。低聲詢問黑袍:“你哥心情怎麼樣?”

“前所未有的低潮。”黑袍擔憂地掃了一眼蜷縮在病床上的白袍。“我很擔心他再也爬不起來。”

“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你哥。”陳逸飛說罷,輕輕扶著黑袍躺下,然後動作精細地幫這個陰寒冷冽的男子蓋上被褥,滿麵關懷。

他轉身時,黑袍男的眼眸中透著一股深刻的悸動。在內心做了一個注定要左右他一生的決定。

陳逸飛緩步行至床邊,見蜷縮在被褥中的白袍瑟瑟發抖,像一個承受著無盡痛苦折磨的精神病患者。陳逸飛沒作聲,隻是手一伸,粗暴地將被褥扯開,扔在了地上。

“唔——”

白袍男身軀上的抖動更為劇烈,像一隻驚慌失措的小白兔,哪兒還有半分絕世強者的風姿?哪兒還有與林澤打鬥前的老僧入定?

“看著我!”陳逸飛一把扯起他的衣領,沉聲道。

白袍扭動著,抽搐著,像一隻無助的小野貓。雙掌捂住臉龐,遮住視線。仿佛病房內柔和微弱的光芒也能刺痛他原本神采飛揚的雙眸。他掙紮著,想從陳逸飛的束縛中脫離出來。但他好像徹底失去了強者的姿態,連陳逸飛這個以興趣的心態練了一年泰拳,兩年空手道的俊美男子也抵擋不住。

“看你像什麼?無病呻吟的老狗?心智脆弱的婆娘?還是被家長搶走心愛玩具的三歲小男孩?”陳逸飛極盡嘲諷道。

白袍依舊掙紮著,沒被陳逸飛那番刺耳誅心的言論拉回思緒。

啪!

陳逸飛一巴掌抽在他臉龐上,也許是力道過大的原因,他那掙紮扭曲的身軀總算安靜少許。但雙掌仍是捂住臉龐,仿佛打算一輩子不再去看這個醜陋而可怕的世界。

“記得我們第一次相遇,你對我說的那句話嗎?”陳逸飛自言自語道。“你說,‘有我在,全球能傷害我的不超過十個。整個華夏能逼近我的不超過一隻手’。那時的你,意氣風發,不可一世。現在呢?成了什麼?一條狗?一個躲在閨房,含羞待嫁的黃花閨女?”

陳逸飛鬆開他的衣領,從口袋摸出一包煙,抽出一支,點燃。但沒放進嘴裏,而是擱在床頭櫃上,任由那股青煙繚繞,他隻是輕輕述說:“這次你的確輸了,輸的很慘。連我都替你丟人。但有什麼關係,你死了嗎?殘了嗎?被人廢了雙手還是雙腳?”

“沒有。你隻是受了傷,一點無關緊要不痛不癢的傷。你覺得丟了自尊,沒了臉麵,傷了尊嚴?”陳逸飛麵露嘲諷,緩緩起身,拍了拍筆挺西裝上的灰塵,淡淡道。“你跟我這麼多年,不可能不知道我的禁忌,我的底線——砰!”

毫無征兆地,陳逸飛忽地雙膝跪地,發出一個沉悶的碰撞聲,在這安靜的病房內顯得分外刺耳。

“我是誰?陳家大少爺,你呢?再強再能打,在旁人看來也隻是我身邊的一條狗,一條我讓你咬誰你就得咬的老狗。”陳逸飛淡淡道。“我陳逸飛今天就給你這條老狗跪下,你要還覺得絕望,還感到心死。好,我給你磕頭——”

啪!

病床上如死狗般的白袍忽然猶如脫兔般起身,一把拉住陳逸飛,麵無表情,眼神無光。

陳逸飛被他拉住,臉上浮現一抹和煦而溫暖的微笑,點評道:“身手依舊敏捷迅疾。”

白袍坐在床邊,扶他起身。臉色蒼白如紙,一字不說。

陳逸飛輕巧地拍了拍膝蓋上的灰塵,平和道:“我這個膝下有黃金的燕京第一少連給你這條老狗下跪都能站起來,你才受了屁大點挫敗?真站不起來?”陳逸飛指了指窗口,淡淡道。“實在站不起來了,我也不逼你。這兒是十樓,閉著眼睛跳下來,我眼不見為淨。”

陳逸飛言罷,也不在病房做過多停留,踱步離開。

特護病房再度陷入沉寂之中,許久之後,白袍身後忽地傳來一個沙啞而決然的聲音:“哥,今晚之前我的命是你的。現在是陳少的。”

背對著黑袍的白袍沒反應,那略顯佝僂地後背卻是逐漸挺直了起來。撿起床頭櫃上還剩下一口的香煙,放在嘴邊,一口吸盡,說:“把我的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