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真的了解伊麗莎白,包括她的女兒,也不知道這位母親是否荒誕,是否寡情。但有些時候,伊麗莎白是不會吝嗇這個詞的,尤其是這個曾經三次救她女兒於危難中,如今又替她擋了一刀的男子。不論如何,他都當得起英女皇這句發自肺腑的謝謝。
下樓時,方素素發現酒店周邊停滿數十輛警車。那不停閃爍的警燈刺眼之極,令人忍不住半闔上眼眸。拉響的警笛聲更是將這片地區籠罩在噪雜與肅然的氣氛之中。附近的市民與工作人員不知道這棟五星級酒店發生什麼,竟然引來如此龐大的警力出勤。但稍微靠譜點的人都猜得出,這絕對不是嚴打,也不是掃黃行動,而是有重大事件發生。
至於究竟是什麼。屁民們哪兒會有知情權?
林澤被送上救護車後,身軀便一直處於痙攣狀態。救護車上的醫務人員飛快幫林澤戴上氧氣罩,而後為他做緊急治療。
周身傷口眾多,大大小小十幾個。有的傷口僅有一厘米深,有的則有三至五厘米,最嚴重的一處也是徹底擊垮林澤的是後背一處深達十公分的刀傷。傷口處的鮮血如泉湧般噴濺而出,將擔架上潔白的床單浸染成血紅色。醫生們勉力替林澤止住傷口,正欲處理不那麼嚴重的傷口時,在車身的一陣輕微搖晃下,那處傷口竟是再次噴灑出殷紅的鮮血。
“醫生,病人的情況很不穩定!再這樣拖下去,病人可能會失血而亡!”一名護士滿頭大汗地說道。
“用盡一切辦法止住傷勢。車上沒有符合他血型的血袋,隻有到了醫院才能輸血。”醫生沉著冷靜地說道。“能否撐過去,就要看病人的意誌力了。”
醫生們在車廂內忙碌,陪同上車的方素素則是麵色蒼白地盯著昏迷中的林澤。雙手死死攥著衣角,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她已經完全呆了。
被林澤的慘狀嚇呆了。
他會死嗎?
不!
她不能死!
他曾是全國安最優秀的特工!他是一位經曆大小戰役上百場的頂級特工!他曾無數次身負重傷,但每一次他都能硬生生從鬼門關跑回來!這一次,他也一定可以!
他怎麼能死?怎麼可以死!
他死了,父親以後找誰說知心話?
她死了,國安上哪兒找這麼出色,這麼忠誠的戰士?
他死了,保護韓家大小姐的任務誰可以勝任?誰能應付那個魔女般的大小姐?
他死了,自己上哪兒找一個這麼優秀的搭檔?
他死了,自己想吃零食了怎麼辦?誰來請自己吃,誰來笑話自己吃了零食身材會走樣?
眼淚如擰開的水龍頭,撕心裂肺地奪眶而出,打濕了她冰涼的臉頰,潤濕了她幹裂的唇角。順著柔潤的下巴滴落在絞在一起手背上。
她目光呆滯地望著林澤,一動不動地盯著林澤。眼瞧著他那滿身是血的身軀被醫生焦頭爛額的折騰,死死地盯著他那略顯粗糙,卻怎麼看都不會膩的剛毅臉龐,心髒卻是一沉再沉。
“病人快不行了。拿除顫儀來!”醫生口吻略顯急促地說道。
護士配合著取來除顫儀,醫生雙手緊握,往林澤胸膛壓去。
嘭!
嘭!
林澤的身軀在除顫儀的電擊下高高彈起,而後又是重重摔在病床上。
嘭!
嘭!
醫生反複電擊數次後,那逐漸微弱下調的生命指數終於被拉上來些許。
醫生放下除顫儀,滿頭大汗地說道:“催促司機快些開,再不接受全麵救治,病人就真撐不住了!”
車速加快,方素素亦是忽地衝到林澤床邊,手心貼著林澤那滿是鮮血的臉頰,淚如雨下道:“林澤,撐住。一定要撐住。”
“你怎麼可以死?你一定不能死!”
“你要是死了,我彷徨了給誰打電話?我堅持不下去了找誰傾訴?我累了倦了不願再走下去了誰來安慰我,支持我?”
“林澤,你可以的,你一定可以堅持下去,你還這麼年輕,你怎麼能就這麼走了?”
“你聽見我說話了嗎?你要是聽見了就一定要堅持住,一定要撐住!”
“我答應你——隻要你能醒過來,我每天都對你笑,不勉強,不敷衍,開開心心地對你笑,好不好?”
“我求求你,一定不可以死,一定要醒,一定不能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