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沫心裏出奇的緊張,忙碌的神經還沒有放鬆下來,又帶了陣陣慌亂。她的心突突的跳,好半天不能靜下來。
她緊緊的盯著雪白的天花板,似要將它看出一個洞來。一個從不信神佛的人,在心裏默默祈禱著,上帝保佑小柔,上帝保佑小柔……
突然眼前一花,蘇燁站到她麵前,輕柔的撫上她的肩膀,
“別擔心,沒事的。你也是,怎麼這麼急?我們可以今天準備一下,明天移植的。”
沈沫木呆的眼神終於變了變,恍惚的看著蘇燁,
“小柔好不容易答應手術,我怕晚了她又變卦。自從爸爸去世後,媽媽就得了憂鬱症,再沒管過我們。我身邊唯一的親人就是小柔。”
“傻瓜,小柔原本也是為你著想才不肯進行骨髓移植的,我都已經跟她說明白了。”
“我也知道,不過早點移植也少受點罪,她已經有太多時光都斷送在這醫院裏了。”
蘇燁點點頭,“你也跑了一上午了,現在又要打針,剛才聽醫生說還要打一個星期呢,你躺這好好休息一下吧,我去給你買點吃的。”
“哎,別去了,我不餓。”沈沫猛的拽住要走的蘇燁,“坐下來陪我說說話吧,我心裏亂。”
蘇燁看著沈沫靈動的眼睛裏盡是楚楚可憐,心裏不忍到心疼,於是坐到床沿上,
“好,那我也陪你減肥好了。”
沈沫想笑,可到嘴邊是微微的澀,隻能苦笑了一下。她將枕頭挪了挪,身子躺正了一點。
蘇燁幫她掖好被角,“其實小柔是個乖孩子。他真的是因為怕你負擔太大,所以才一直不同意骨髓移植的。”
“我懂。小柔特別懂事,比同齡人都要懂事。我腦子裏一直有一個畫麵。我十七歲那年她十歲,都是半大的孩子,走到肯德基門口,看到一個婦女領著孩子出來,手上捧著一個大大的全家桶。
也許你不能理解我當時看到那一幕的感受,那樣的場景,在爸爸去世後,對我們來說真的是一種太大的奢望。
我看到小柔緊緊的追隨著小孩手裏的那個全家桶,看著他從裏麵拿出一根雞腿,津津有味的吃,看著那小孩的媽媽一邊給他擦嘴一遍寵溺的笑。
那時候連我都忍不住要哭出來,摸摸口袋裏終於攢夠的學費錢,我想說一定要給小柔買個漢堡。可是小柔卻突然回過頭衝我笑,她甜甜的對我說‘姐,等我以後賺了錢,我也給你買那個!’,說完就拽著我跑了。
我到現在都忘不了她看那個全家桶的眼神,更忘不了她那句簡簡單單的,等我長大了也給你買。所以等我們生活不再入不敷出,小柔每年的生日,我都會給她買一個全家桶,卻是怎麼也彌補不了當年的遺憾了。
我真的不是一個好姐姐。”
蘇燁抬起胳膊,溫柔的將沈沫耳邊垂下的發絲挽到耳後,才微微的笑,“你真的是一個好姐姐。”
沈沫側頭去看他,終究沒有在說什麼,但是心底對妹妹的歉疚直達眼底。